第6章 耗子洞旁种希望,赤脚医生露锋芒(1/2)
月光如霜,洒在寂静的四合院。路白的小西屋窗欞上,映著一个伏案的剪影。煤油灯的火苗摇曳,將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微微晃动。
桌上摊开著那本纸张粗糙的《常见疾病土方集》,旁边是几张从旧报纸上撕下的空白页。路白眉头微锁,握著一截铅笔头,在纸上飞快地写画著。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在推演土法製备土霉素的流程。
脑海里,后世文献中那些复杂的化学式、发酵参数、提取步骤,如同清晰的幻灯片般闪过。但落到纸上,却必须简化,再简化。玉米浆?用熬稀粥的玉米糊替代?黄豆饼粉?磨碎的豆渣行不行?无机盐…草木灰过滤液能提供钾,但其他微量元素呢?简陋的发酵环境如何保证无菌?温度怎么控制?用炕温?可这季节…
一个个难题如同拦路虎。路白停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示意图和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符號。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硌人。他需要的不仅仅是知识,更是启动的“燃料”——粮食!最基础的原材料!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原主那点微薄的学徒工工资,加上父母留下的少许积蓄,在这个物价飞涨、物资凭票的年代,连吃饱都勉强,更別提支撑一项“土法科研”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路白自嘲地笑了笑,吹熄了煤油灯。清冷的月光重新占据小屋。他走到窗边,看著窗外被月光勾勒出轮廓的四合院。贾家窗户紧闭,死寂一片。易中海和刘海忠的屋子也熄了灯。整个院子仿佛沉睡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模糊的犬吠。
但路白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贾张氏的怨毒,易中海的忌惮,刘海忠的算计,还有那些窥探的眼睛…他今天踩著贾家立了威,却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下一次的“手术”,对手会更狡猾,更狠毒。
他需要力量。不仅仅是自身的力量,更是撬动资源的力量。在这个时代,粮食就是力量,人脉也是力量。
月光下,他的目光扫过墙角那个小小的耗子洞。洞口边缘,那点被刻意涂抹上去的油渍,早已乾涸发黑,像一个无声的嘲讽。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耗子能偷肉,人就不能“偷”点別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四合院还沉浸在睡梦中。路白已经悄无声息地出了门。他没去轧钢厂(学徒工时间相对自由),而是背著个半旧的布包,径直走向南锣鼓巷更深处。
他的目標很明確——废品回收站。
五十年代的废品站,是个藏龙臥虎又充满烟火气的地方。破铜烂铁堆积如山,旧书报散发著霉味,各种被时代淘汰的“破烂”在这里等待最后的归宿。空气中瀰漫著铁锈、尘土和陈旧纸张混合的复杂气息。
路白像一条灵活的鱼,在堆积如山的废品间穿梭。他的目光锐利,扫过锈跡斑斑的铁管、扭曲变形的搪瓷盆、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一堆被遗弃的玻璃器皿上。
几个大小不一的广口玻璃瓶,虽然布满灰尘,瓶口也有磕碰的豁口,但瓶身还算完整。还有一个歪了脖子的烧杯,底部裂了条细缝。最让他惊喜的是,竟然找到两个相对完好的、带橡胶塞的盐水瓶!
“同志,这些…怎么卖?”路白指著那堆玻璃,问看摊的老头。
老头叼著旱菸袋,眼皮都没抬:“一堆破烂玻璃,给一毛钱拿走。”
路白二话不说,痛快地掏出一毛钱。这钱得值!这些“破烂”,在他眼里就是简易的发酵罐、培养瓶和储存容器!
他又在旧书报堆里翻找起来。运气不错,找到一本没了封面的旧《化工手册》,虽然內容老旧,但一些基础的化学常识和实验图示还在。又几分钱买下几本过期的科普杂誌,上面偶尔会刊登一些农业或生活小窍门,或许能提供点思路。
背著沉甸甸的“宝贝”回到四合院时,天已大亮。院子里有了动静,水龙头边有人洗漱,公厕门口排起了小队。贾张氏果然没食言,正拿著把破扫帚,在院子里有气无力地划拉著,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看到路白背著鼓鼓囊囊的布包回来,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射出怨毒的光,像淬了毒的针。
路白仿佛没看见,脸上掛著阳光的笑容,甚至还主动打了个招呼:“张婶儿,早啊!扫著呢?辛苦您了!这院子看著就清爽多了!”语气真诚得仿佛发自肺腑。
贾张氏被他这“真诚”的问候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得通红,握著扫帚的手直哆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小兔崽子…”
路白毫不在意,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小屋,“哐当”一声关上门,隔绝了那道怨毒的目光。
接下来的几天,路白的小西屋成了他简陋的“生物实验室”。他將那些捡来的玻璃瓶罐仔细清洗、消毒(用开水反覆煮烫)。盐水瓶用来储存初步处理的“培养基”——熬得浓稠的玉米糊糊和磨细的豆渣混合物。广口瓶充当发酵罐。烧杯虽然裂了,勉强还能用来做简单的加热和过滤。
他严格按照推演出的简化流程操作。將玉米糊糊、豆渣粉、草木灰过滤液(提供钾盐)按比例混合,加入微量自製的“酵母”(其实就是发麵用的老面肥,含有一些杂菌,聊胜於无)。搅拌均匀后,分装进广口瓶,用处理过的软木塞和油纸密封好瓶口。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保温发酵。路白將几个瓶子小心翼翼地包裹上厚厚的旧絮,塞进了自己睡觉的炕洞里!炕洞连著灶台,温度相对恆定,能维持在二十多度,勉强符合土霉素菌种(他期望能自然引入或筛选出类似菌种)生长的最低要求。
“听天由命吧…”路白看著炕洞口那团鼓鼓囊囊的絮,低声自语。这完全是在撞大运。没有纯菌种,没有无菌环境,没有精密控温…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他必须尝试。这不仅是救人的药,更是他撬动资源、积累力量的第一步!
就在路白埋头於他的“炕洞生物工程”时,四合院的日子依旧在鸡毛蒜皮中流淌。贾张氏扫院子和厕所的“壮举”成了全院茶余饭后的笑料。她每次拎著粪桶,那副咬牙切齿、仿佛要毒死全院的模样,都让邻居们暗笑不已。棒梗被罚跪了几次搓衣板后,暂时老实了不少,看见路白就躲著走。易中海似乎沉寂了下去,但路白能感觉到那双审视的眼睛,从未离开过自己。刘海忠则依旧挺著肚子,时不时指手画脚一番,彰显他“二大爷”的存在感。
平静之下,暗流涌动。而打破这平静的,不是禽兽,却是病魔。
这天下午,路白刚从轧钢厂回来(学徒工需要去点卯),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中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和压抑的呻吟。声音是从前院三大爷阎埠贵家传来的。
“咳咳…咳咳咳…老阎…我…我难受…”是三大妈的声音,气若游丝,带著浓重的痰音。
路白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作为医生,他立刻从那咳嗽声中听出了不祥——声音沉闷,带著湿囉音,很可能是肺部感染!
他快步走进前院。只见阎埠贵家门口围了几个人。阎埠贵本人急得在门口直搓手,眼镜都歪了,平日里精明的脸上满是慌乱。屋里,三大妈躺在炕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瘦弱的身体隨之剧烈起伏。
“老阎,咋回事啊?三大妈这咳得…”一个邻居担忧地问。
“不知道啊!”阎埠贵声音带著哭腔,“昨儿还好好的,今儿一早起来就喊冷,然后就发烧,咳…咳成这样了!吃了点家里的草药,不管用啊!这可怎么办啊!卫生所王大夫今天去区里开会了,不在啊!”
“哎呀!那可麻烦了!这听著像是癆病啊!”另一个老太太惊恐地低呼。
“癆病”二字一出,围观的邻居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在这个谈“癆”(肺结核)色变的年代,肺部感染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可怕的传染病。
阎埠贵一听,脸都嚇白了:“不…不能吧…”
就在这时,路白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没有理会邻居们的议论和那隱隱的恐惧,径直走到炕边。
“三大爷,我看看。”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阎埠贵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路白的胳膊:“小路!小路你快看看!你懂医术!你快看看你三大妈这是咋了?”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算计和面子了,儿子的前途固然重要,但老伴的命更要紧!
路白点点头,坐到炕沿。他先观察三大妈的面色、呼吸状態,然后伸出手指,搭上了她的腕脉。脉搏快而浮滑,体温烫手。他又俯下身,侧耳贴近三大妈的后背,仔细听她的呼吸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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