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诱敌(2/2)
毕竟他现在连个官都不是,只是个临时屯將,没有官职,年纪太轻,靠著客將身份进言,说不定还会让刘虞恼羞成怒。
但仔细想来,他不说也没人说这话。
刘虞身边的人要么顺从他,要么不知兵,没几个能办实事儿的。
“州將,愚虽駑钝,仍有浅见说错了话,州將莫怪。”
“我观各部都在拔营,莫不是要出城与鲜卑野战?”
刘虞轻轻吹茶,谈笑自若。
“玄德有所不知啊,斥候已打探清楚,来者乃是小可汗和连,其部眾也並非悍勇,多是老弱疲兵。”
“当此之际,急击勿失,如是让和连席捲百姓而逃,我等便全无作为了。”
刘备眸光低垂,声音渐弱:
“州將,和连虽无檀石槐那般老谋深算,帐下精兵却不少。”
“鲜卑两年前方才大胜一场,缴获甲冑器械不在少数,如今胡骑今非昔比。”
“万一和连效仿冒顿故事,隱藏精兵,示敌以弱,引诱我军出击,昔日高祖被困平城……”
“玄德你这般年纪都知晓高祖故事,我等岂能不知。”刘虞笑道:“和连小儿,素无才干,料想他也斗不过州中文武。”
“虞先遣精锐探敌虚实,待摸清敌情,大军为其后继,驱逐鲜卑,解围沮阳,就在当下。”
“再说,就算先锋兵败,我军亦可从容收整兵马,坚壁不战。此乃万无一失之策。”
这位宗室重臣虽有清名,却是个从来不听人言的主儿。
他出身高贵,仕宦顺畅,纵横官场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挫折,这让刘虞形成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以及自我英雄意识。
他要做护国护民的大英雄,且认为,只要他敢做的事儿,最后就一定能做成。
不听人言的代价就是,因为他的自大,在临死前手上明明控制著十万大军却毫无用武之地,反被公孙瓚以几百人衝垮。
刘备深知刘虞雍容高贵的皮囊下隱藏的是深深地傲慢,刺史对兵事真是一窍不通。
如果再这么下去,汉军会倒大霉。
“州將。”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刘虞虽然不轻视刘备,但也不听他言:“玄德不必多言,我等静观沮阳战局。”
“想必,不多时武猛从事就能传回好消息了。”
“玄德且与我品茶,静待捷报便是。”
……
沮阳县城外,寒天冻地之下,汉军步兵一望无际。
两翼骑兵蔓延山岗。
“有血气。”
莫护跋勒马高坡,金步摇冠上的流苏掩住阴鷙眸光:“汉儿果真咬鉤了。”
身侧竇宾狐裘覆盖铁甲,远远望去,五千汉兵精锐將至。
“汉家的清流名士是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了。”
“这一战,大人可以缴获不少奴僕甲冑了。”
莫护跋道:“某对甲冑不感兴趣,汉营中有步摇吗?”
竇宾摇头:“步摇是女人戴的。”
“胡说,幽并那些大姓子弟分明也戴步摇冠,这玩意儿在我部可是稀罕货儿,比奴隶都金贵。”
莫护跋说这话时,手掌渐渐摸向头上的步摇冠,他的部族生活在水草丰茂的西拉木伦河,又因部落贵族生性奢华,喜爱效仿汉人装饰,其族便被泛称为步摇,也就是鲜卑语种的“慕容”。
竇宾知晓此事后,不禁心中冷嘲,没见过世面的草原蛮子还把步摇当成什么稀罕货。
真要入了中原,见识到琳琅满目的汉家工艺品,只怕是眼睛都得被嚇掉了。
唉,要不是家门被灭,我又何须屈身於贼,与这群蛮人为伍呢。
“大人,汉兵方至,锐气正盛,我等得先跟汉兵对上一阵,再徐徐退出沮阳,儘量走的狼狈些,让他们大胆追……”
“能否把刘虞引上鉤,就看大人的表现如何了。”
莫护跋眼神中透出狠戾之色:“我自会让他乖乖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