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贡（1/2）

现实，第六天，人丹坊。

陈凡的意识蜷缩在石旭的躯壳內，一眾血河宗弟子站著，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著，感知著阵法外界的风吹草动。

徐国，那个让人心寒的存在，隨时会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站直了！眼神，眼神要恭敬！你，王老五，嘴角往下压，別笑得跟哭丧似的！”

王禪尖利嘶哑的吼声在空旷的矿道里迴荡，带著一种近乎癲狂的焦躁。

他像只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蚁，在列队迎接的弟子面前来回踱步，汗水浸透了他內门弟子制式袍服的领口。

他反覆调整著每一个人的站姿、角度，甚至呼吸的节奏，仿佛迎接的不是同门师兄，而是索命的阎罗。

“石旭！你他妈发什么呆！站到第三排去！对，就那个位置，头低下去一点！眼神放空！蠢货，別让人看出你有半点心思！”

王禪衝到被陈凡操控的石旭面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枯瘦的手指用力戳著他的胸口，力道之大让这具被药力强化的躯壳都微微晃动。

陈凡（石旭）顺从地移动著，空洞的眼神深处，陈凡的意识冰冷地审视著王禪。

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上，肌肉在不自觉地抽搐，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他在害怕，害怕徐国的严苛，更害怕自己主事弟子的位置不保。

每一次排练，都是他试图抓住救命稻草的徒劳挣扎。

陈凡心中冷笑：在这血河宗，人人皆耗材，连这看似高高在上的主事，也不过是待宰的肥羊，恐惧著屠夫何时落刀。

轰隆隆——

人丹坊边缘那无形的壁垒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道丈许宽的通道豁然开启。

外界带著血腥与硫磺气息的风猛地灌入，吹散了坊內凝滯的腐臭药味，也吹得列队弟子们衣袍猎猎，心头更寒。

一道身影，背负双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正是徐国。

他身著內门弟子的暗红锦袍，腰间悬著一柄古朴长剑，剑鞘黯淡无光。

面容尚算周正，只是眉眼间有著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惫懒，仿佛这人丹坊的一切都提不起他半分兴趣。

然而，当他那双半闔的眼眸懒洋洋地扫过躬身迎接的人群时，陈凡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陡然降临。

那不是刻意的威压，更像是一种对於生命的漠视。

在徐国眼中，他们如同猪狗。

王禪堆起的諂媚笑容僵在脸上，额角冷汗涔涔而下。

“恭迎徐国师兄法驾！”

王禪率先拜倒，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

身后弟子如同被推倒的骨牌，齐刷刷跪伏下去，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姿態卑微到了尘埃里。

徐国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回应。

他径直走向主位——一张临时搬来的、铺著不知名兽皮的宽大石椅，懒散地陷了进去。

王禪立刻小步快跑上前，双手捧上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腰弯得几乎对摺：“师兄一路辛苦！这是人丹坊上下弟子们的一点孝敬，不成敬意，万望师兄笑纳，在师尊面前美言几句……”

徐国眼皮都没抬，手指微动，那锦囊便如被无形之手牵引，轻飘飘落入他宽大的袖中，消失不见。

紧接著，第二个、第三个弟子……那些在王禪“排练”中站位靠前、或早被点名的弟子，纷纷上前，或奉上灵石，或献上私藏的药材、矿石，甚至还有几件品相尚可的低阶法器。

徐国一律来者不拒，袖袍轻拂，东西便消失无踪，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陈凡（石旭）站在第三排靠后的位置，低垂著头，用眼角的余光冷冷注视著这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