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求死（1/2）

销魂之气，如同永不止息的阴风，持续不断地刮擦著陈凡意识的表层。

那销魂气虽被深藏核心外的层层药力与怨念屏障大幅削弱，被[毒素抗性]天赋顽强抵抗著，但水滴石穿。

一丝丝，一缕缕，如同最细微的砂砾，依旧穿透了所有的防御，落在陈凡真正的意识核心上。

起初只是感觉思维偶尔的凝滯，回忆某个细节时需要多费一点力气。

渐渐地，遗忘开始蔓延。

孙老头布满皱纹的脸，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许游的愿望，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再后来，一种冰冷的漠然感悄然滋生。

对痛苦的感知在迟钝，对“生”的渴望在消退，甚至对“自我”的认知都开始动摇。

“我是谁？”

这个念头在一次短暂的清醒间隙闪过时，陈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模擬结束，肉身的消亡对他而言只是冰冷的提示音和重归现实。

他恐惧的是意识层面的“污染”和“扭曲”。

若这销魂气最终將他的核心意识磨灭成浑浑噩噩的混沌，或者扭曲了他最根本的认知与性情……

这种改变，是否会隨著模擬器的结算，被带回到现实中的本体？

一想到现实中的自己可能变成一个思维迟滯的傻子，或者一个残忍嗜血的疯子，陈凡就感到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炸开。

在最初硬抗了十几天后，陈凡就做出了决断。

他將意识核心能调动的最后一丝清醒意志，全部用於执行一个指令：封闭、沉眠。

意识被强行压缩到极致，如同投入深海的顽石，彻底沉入药力海洋最底层、最混乱的怨念漩涡深处。

只留下一个最深沉的执念烙印在意识底层：若感知到足以改变现状的巨大变化，就立刻醒来！

这是绝望中的蛰伏，赌上最后一丝清醒，等待那不知是否存在、不知是福是祸的变数。

这无异於將命运彻底交给未知。

但陈凡別无选择。

黑暗，永恆的黑暗。

直到——

不知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

时间在混沌的沉睡中失去了意义。

突然！

一股狂暴到极致的能量乱流，狠狠砸穿了洞府厚重的石门。

轰隆隆！

地动山摇。

刺耳的爆鸣、剧烈的震动、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轰击在陈凡沉眠的意识之上。

紧接著，是如同野兽般的嘶吼、法器碰撞的尖啸、灵力对轰的沉闷巨响，混杂著怨毒的咒骂声，如同炸开的惊雷，瞬间灌入陈凡的感知。

“徐国！你这狼心狗肺的逆徒！竟敢勾结外人背叛师门！”

是师尊的声音，那惯常的温润消失无踪，只剩下火山爆发般的惊怒与滔天的杀意。

“哈哈哈！老匹夫！你视我等如草芥，抽取精血修为，百般折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金师叔！木师伯！动手！”

是徐国。

那惫懒的腔调被一种近乎癲狂的恨意取代，嘶吼中带著破釜沉舟的决绝！

“桀桀……师兄，你这洞府经营得不错，可惜，今日要易主了。”

“哼，交出那具『怨灵宝躯』和你的准备用来突破金丹的秘法，或可留你一丝残魂转世！”

另外两个阴冷或霸道的声音响起，带著毫不掩饰的贪婪。

战斗！

洞府內爆发了惨烈的激战。

狂暴的灵力衝击波如同失控的巨兽，疯狂地撕扯著洞府內的一切。

那曾经温润祥和的仙家景象荡然无存，明珠碎裂，玉台崩塌，灵植化为齏粉，潺潺的流水被染成刺目的血红。

陈凡那被禁錮在金色光圈內的翡翠躯壳，被混乱的灵力乱流不断衝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沉睡的本能被这足以毁灭一切的混乱彻底惊醒。

剧烈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头痛瞬间袭来，那是销魂气持续侵蚀数月后留下的创伤。

思维迟滯。

但他顾不上了。

求生的本能和残存的意志艰难地分析著眼前的局面：

徐国背叛！联合了师尊的两个同门师兄弟（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前来袭杀！

目標显然是师尊视为珍宝的自己（怨灵宝躯）和师尊突破金丹的秘法！

徐国之前的諂媚、献上自己，不过是为了麻痹师尊，获取信任，探知洞府禁制和师尊底细。

然而……他並没探知到最重要的情报。

师尊的修为竟已臻至筑基大圆满！距离金丹仅有一步之遥！

一个筑基大圆满，对战一个筑基后期和一个筑基中期。

高下立判！

三道身影正在洞府中央激战。

一道月白身影，正是师尊。

他周身环绕著令人窒息的赤金色灵焰，如同火神降世，举手投足间带起滔天火浪。

在他对面，两道身影正狼狈不堪地联手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