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悠悠苍天,何薄於我!(5k)(1/2)
二十里路,快马加鞭,不过一顿饭的功夫。
刘弘伏在马背上,风声在耳边呼啸,颳得脸颊生疼,胸腔里那颗心却跳得快要炸开。
身后,王老黑、李二愣、孙瘸子、赵麻子四骑紧紧跟隨。
前方地平线上,一个低矮起伏、长满稀疏杂树的小土包轮廓渐渐清晰。
柳树聚,就在土包后面。
就在此时,侧面一道乾涸的河沟里,猛地窜出一骑!那骑手穿著破烂的皮袍,头上戴著毛茸茸的皮帽,典型的鲜卑人打扮。
他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五骑汉军斥候嚇了一跳,愣了一下,隨即怪叫一声,拨转马头就想往柳树聚方向逃窜报信!
“哨骑!”
王老黑厉声大喝,反手就去摘弓。孙瘸子的动作更快,弓开如满月,冰冷的箭鏃瞬间锁定了前方那胡骑的后背!
“別放箭!”刘弘出声阻止,“抓活的!问他消息!”
五个对三十,正面交锋,绝无胜算!必须另出奇谋。
李二愣反应最快,刘弘话音刚落,他已经如离弦之箭般策马衝出,巨大的身躯在马背上异常灵活。他斜刺里截向那鲜卑哨骑的侧前方,粗壮的手臂抡起,环首刀带著呼啸的风声,狠狠拍在马臀上!
“嗷!”那鲜卑哨骑的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骑手猛地掀翻在地!
李二愣马不停蹄,衝到近前,刀尖抵住那摔得七荤八素、正想爬起的鲜卑哨骑咽喉。
隨后,他用生硬的鲜卑语与这个骑士交谈起来。
作为土生土长的幽州边地人,鲜卑语多少也是要会一些的。
他狰狞的面孔和刀锋上的寒意,让那鲜卑哨骑魂飞魄散,对李二愣的提问无有不答。
刘弘等人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那些鲜卑哨骑此时並未聚在一处,而是分散在柳树聚附近的林中各处修整。
至於进攻柳树聚一事,则是被他们定在傍晚时分,到时他们会先在柳树聚外相聚,然后再一起进攻村落。
得到想要的消息,李二愣挥刀斩杀了那个鲜卑哨骑。
“走!”
刘弘等人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看那哨骑一眼,一夹马腹,五骑绕过土包,直奔柳树聚。
聚子里静悄悄的,炊烟裊裊,鸡犬相闻,一派安寧。
五人悄无声息地滑下马背,將马匹藏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隨后,他们一番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处鲜卑人藏身的密林。
孙瘸子如同幽灵般,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林子边缘的乱石堆后,找到一个能俯瞰林子外围的隱蔽位置,弓弦悄然拉开。
刘弘拔出腰间雌雄双剑中的长刃。他握紧剑柄,颤抖的手稍微稳定了一些。
真正动起手来,那些鲜卑人可不会因为他是初临战阵就让他几招,是要既分胜负也分生死的!
王老黑、李二愣也各自抽出环首刀,赵麻子则拔出了一把略短的直刃佩刀。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无犹豫,如同四道贴地的阴影,借著灌木和乱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树林。
树林里光线昏暗,空气沉闷。腐烂的落叶和泥土的气息中,混杂著一股浓烈的膻味和汗臭。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目標。
一个鲜卑哨兵正靠在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后,懒洋洋地打著哈欠,警惕性並不高。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聚落方向时,眼中闪过精光,似乎在期待著即將到来的杀戮和掠夺。
杀光、烧光、抢光。
每次南来,皆是如此!
王老黑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的树丛中无声滑出,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闪电般捂住哨兵的口鼻!
几乎同时,刘弘的长剑带著一道冷厉的寒光,精准无比地从侧后方刺入哨兵的后心!
那哨兵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瞳孔瞬间涣散,身体软软地被王老黑轻轻放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来不及。
刘弘低声道:“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另一边,李二愣也解决了一个靠在树根上打盹的哨兵,用的是同样的手法,不过他的环首刀直接割断了对方的喉咙,动作狠辣利落。
赵麻子则埋伏在一个土坑里,用短刀刺穿了一个到林子边缘解手的鲜卑人脚踝,在其倒地的瞬间扑上去捂嘴割喉。
解决掉外围的哨兵,四人並未深入,而是依託树木、土坎和灌木丛,如同狩猎的狼群,在林子里展开了无声的猎杀。
孙瘸子的冷箭成了致命的威胁,不时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射出,精准地钉入落单或位置暴露的鲜卑人咽喉或眼眶。
但好景不长。
一个鲜卑人临死前绝望的嘶吼,瞬间打破了林子的死寂!
“敌袭!!!”
惊怒的咆哮声,兵器出鞘的鏗鏘声,顿时响成一片!
“退!退!利用林子周旋!”刘弘大喝一声,格开一把劈来的弯刀,手臂被震得发麻。
林子里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鲜卑人仗著人多,三五成群,嚎叫著扑杀上来。刘弘四人背靠背,结成一个小而紧密的圆阵,在树木间且战且退。
王老黑的刀法老辣沉稳,专攻下盘。李二愣如同疯虎,环首刀大开大闔,仗著力大无穷,硬生生將两个扑上来的鲜卑人连人带刀劈飞出去,血雨四溅!赵麻子身形灵活,在缝隙中游走,短刀狠辣刁钻,专刺要害。刘弘则凭藉相对敏捷的身手和手中那把锋锐的长剑,左格右挡,寻机反击,好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劈砍。
“嗖!”一支冷箭从高处射下,精准地洞穿了一个正举刀砍向李二愣后背的鲜卑人脖颈!是孙瘸子!他放弃了制高点,也衝进了林子,边退边射,箭无虚发!
鲜血泼洒在树干、落叶和泥土上,浓烈的腥气令人作呕。
惨叫声、怒骂声、兵刃撞击的刺耳声不绝於耳。
刘弘身上添了好几道口子,左臂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皮甲破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王老黑肩头中了一箭,咬著牙折断箭杆继续廝杀。李二愣后背挨了一记重击,嘴角渗出血丝,但吼声反而更加狂暴。赵麻子大腿被划开一道口子,动作明显迟滯。孙瘸子也被两个鲜卑人盯上,近身缠斗,弓已无用,只能拔出腰刀苦苦支撑。
五个人,个个带伤,但他们死死咬住,利用地形和彼此间在血战中迅速建立的信任,不断分割、引诱、反击。
一个鲜卑人被王老黑绊倒,刘弘的长剑立刻刺穿他的咽喉。李二愣故意卖个破绽,引一个鲜卑头目扑来,被孙瘸子一箭射穿膝盖,隨即被赵麻子补刀砍死。
战斗惨烈而混乱。鲜卑人虽然人多,但在这不利於骑兵展开的密林中,又被分割袭扰,一时竟被五个浑身浴血的汉军缠住,伤亡惨重。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五个斥候,竟敢主动进攻,还如此难缠!
时间在血腥的廝杀中流逝。
当最后一个凶悍的鲜卑头目被李二愣、王老黑合力砍翻在地,抽搐著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整个林子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和伤者压抑的呻吟。
三十多具鲜卑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林间空地和灌木丛中,鲜血將泥土染成暗红色。
刘弘五人背靠著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勉强支撑著身体。每个人都成了血人,身上布满了刀伤、箭伤和撞击的淤痕,力气几乎耗尽,连站著都摇摇欲坠。
王老黑拄著刀,大口喘气,肩头的箭伤让他脸色煞白。李二愣靠著树干,胸口剧烈起伏,嘴角的血沫子不断涌出。孙瘸子捂著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脸色惨白如纸。赵麻子瘫坐在地,大腿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刘弘的左臂也剧痛钻心。
就在这时,林子外传来了密集如雷的马蹄声!烟尘滚滚!
“援兵…他娘的…来的真是个时候…”赵麻子虚弱地吐出几个字,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疲惫。
一队约莫四五十骑的汉军骑兵,风驰电掣般衝到了林子边缘。
当先一骑,勒马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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