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紫袍染血（2/2）

华黔云的剑瞬间染红，绕指柔的青弧如怒涛般席捲开来，赤衣吏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武承嗣趁机扑向暖榻，却只摸到公主渐渐冰冷的手，枕下的舆图早已不见踪影。

“追！”武承嗣的铁尺指向府外的雪地，那里有串新鲜的脚印，混著点点血跡，“他中了我的『透骨钉』，跑不远！”

华黔云衝出永泰公主府时，左肩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痛。透骨钉的倒刺已经扎进骨头，每走一步都像有把小刀在剔肉。他將半张舆图塞进贴身的锦囊，那里还藏著苏綰绣的紫藤帕，帕子上的香气混著血腥味，竟有种奇异的安寧。

雪越下越大，掩盖了他的脚印。华黔云拐进通利坊的窄巷，这里的断壁残垣依旧，只是当年的血污早已被风雪洗净，墙角的紫藤银戒上积了层薄雪，像戴上了顶小小的白帽。

“往这边！”

赤衣吏的吼声越来越近。华黔云突然想起两年前在这里躲避追杀的日子，那时他以为扳倒华鹤年和来俊臣就能换来太平，却不知武家的阴影比丽景门的酷刑更难驱散。

他爬上断壁，看见李隆基的白马正在巷口等候，苏綰的软鞭从对面的酒楼飞过来，捲住他的腰：“上来！”

跃入酒楼雅间时，华黔云的左肩已经被血浸透。苏綰的软鞭迅速缠上他的伤口，倒刺轻轻刮去周围的腐肉：“是透骨钉，得儘快取出来。”

李隆基的酒葫芦往桌上一磕，酒液浇在舆图上，晕开的硃砂痕跡里露出武三思的私印：“果然是他们。”他的匕首在舆图上划出条线，“云门山的兵器库，足够武装三万私兵。”

窗外的雪地里，武承嗣的人马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华黔云望著那些熟悉的赤衣，突然明白丽景门的阴影从未散去，只是换了批人握著铁尺，换了种方式罗织罪名。

“永泰公主的死，不能白死。”华黔云的绕指柔指向舆图上的云门山，剑穗的红绳与苏綰的鞭梢缠在一起，打成个死结，“这半张舆图，就是压垮他们的又一根稻草。”

李隆基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光映著窗外的雪：“太子那边已经收到消息，正在宫里与武后对峙。但没有完整的证据，怕是扳不倒他们。”

苏綰的软鞭突然指向巷尾的阴影：“温小七来了。”

少年如今已是半大的小伙子，穿著秘云卫的制服，手里捧著个用油纸包著的东西：“统领，这是从武延基身上找到的，燕帮主的人在丽景门后巷发现的。”

油纸打开的瞬间，三人同时屏住呼吸。里面是另一半舆图，与华黔云怀里的正好拼成完整的一幅，最中央用金线绣著“武氏宗祠”四个字——那里才是真正的兵器库。

雪还在下，洛阳城的紫藤在寒风里瑟缩，却倔强地挺著苞。华黔云將两半舆图合在一起，突然想起两年前在刑场对自己说的话：“路还很长。”

如今看来，这路不仅漫长，还布满了比雪更冷的杀机。但他的身边，依旧有苏綰的软鞭，有李隆基的匕首，有温小七的勇气，还有无数个像永泰公主、武延基这样，愿意为公道献出生命的人。

绕指柔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晃动，与舆图上的金线交相辉映，像在为这场刚刚开始的较量，繫上了命运的绳结。而丽景门的方向，武承嗣的怒吼声隱约传来，提醒著他们，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