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空缺（1/2）

第二天的午后光有点冷。

窗外是晴天，落在走廊里却像被薄薄的灰压著。

江临舟比约定的时间早来几分钟。

门把手冰得发凉，他把门推开一条缝，屋里的静气就涌出来。

桌上放著一只白瓷杯，昨晚忘了收，杯沿留著一圈茶色。墙上的钟滴答走著，不紧不慢。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又靠近。林筱推门进来，呼吸还带著一点小跑后的急。她没有多说，只点了一下头，把谱子递到他手里：

“先过一遍。”

她说。语气平平，却压不住一点急切。

江临舟“嗯”了一声，把谱子摊平。

檯灯下的纸面像一块被烫平的白布，乾净、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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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第一声轻落，声音起得很稳，不锋利，像替她在前面铺一条路。

她紧跟著进来。第一口气平顺，眼神像鉤住了一个清楚的起点。

起初一切都好。很好。

顺得像照著稿子念，清楚、准確、没有多余的弯路。她的视线沿著谱行走，脚步不急不缓；他就在后面托著，儘量把自己的存在压低，只留出一层柔和的底色。

达到中段时，演奏的通畅感还在，但像被包进一层更紧的皮里。

江临舟从纸面上抬眼，看到她的眉心轻轻往里靠拢，像有人在那儿拧了一下；肩线从自然的水平，慢慢往上提了半指；呼吸仍旧准確，却变短了一点，好像要赶上什么。灯光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道清冷的边，皮肤显得更白，白得紧。

他没有停。也不提醒。

他只是把自己的声音再往后退一寸，让空间显得更平、更多像把屋里的家具往墙边推，让中间空出一块能走路的地。

他知道她正小心翼翼地把演奏的感觉握在手心里，捡起一个音就不肯撒手，像怕一鬆开就不见了。

她没有错。每一步都对。

可越对，越能听见里面的用力。

她的指尖在纸边停过一瞬，像用力抚平了一个看不见的褶。唇角收得很稳，可稳到有点僵。她的眼神不再去扫他那边，只盯著谱面，好像那里才是今天唯一安全的地面。

江临舟把节奏托得更平，不让任何一个小地方冒出头。

在这份“稳”里，他悄悄分出一条细线，专门用来观察她：

呼吸是不是开始浮，肩是不是又抬了半指，眼神是不是越来越凝重。他看见她的专注，也看见那专注背后的执拗。

像在玻璃背后往前走，一切都看得见，却隔著一层不肯碎的静。

他们合得依旧漂亮。

漂亮到可以直接去表演。

可在江临舟的心里，某个地方始终没有被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