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求月票(2/2)
他猛地转身,將剑尖重重顿在地上,对著空荡的大殿,对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发出如同誓言般的低吼:
“列祖列宗在上!皇后!你们都给咱看著!”
“咱朱元璋在此立誓!绝不会让標儿死得不明不白!”
“所有害死他的人!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咱一个都不会放过!咱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吼声在殿內迴荡,带著冲天的怨气和帝王的偏执。
发泄过后,老朱的情绪似乎稍微平復了一些,但眼神却更加冰冷骇人。
他抹去脸上的泪痕,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酷无情的洪武大帝。
“云明!”
“奴婢在!”
云明连忙爬进来,跪倒在地。
老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著风暴:“传咱的旨意。”
“即刻召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周王朱橚,三人速来奉先殿见咱!”
“告诉他们,咱在列祖列宗和他们大哥的灵前……等他们!”
“谁敢延误片刻……以抗旨论处!”
他要在这奉先殿里,在这祖宗和亡子的注视下,亲自审讯他的三个儿子。
他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他儿子最痛苦的时候,递上了那杯催命的『毒药』。
他不信巧合,不信意外,只信自己手中的刀,和即將到来的、血淋淋的『真相』。
“是!奴婢遵旨!”
云明连滚爬爬地出去传旨。
奉先殿內,烛火摇曳,映照著老朱如同磐石般冰冷而决绝的背影。
一场在祖宗灵前进行的、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的惨剧,即將拉开序幕。
……
而与此同时,詔狱,甲字叄號房。
蒋瓛站在牢门外,盯著靠坐在墙角的张飆,沉声道:“张飆,皇上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
“如今朝野震动,藩王入京,天家之事已被推至风口浪尖。现在,该你拿出你的诚意了。关於陕西之事,太子之死,把你知道的,都写出来吧。”
牢房內陷入短暂的寂静。
张飆原本半闔著眼,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听完蒋瓛的话,他缓缓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动容或感激,反而露出一抹极其刺眼的、充满了讥誚和不屑的冷笑。
他甚至还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听到的是什么不堪入耳的噪音。
“诚意?”
张飆嗤笑一声,声音带著浓浓的嘲讽:“蒋指挥使,你管这叫诚意?”
他慢慢站起身,踱到牢门边,隔著柵栏看著蒋瓛,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天真的傻瓜:
“弄几个破鼓摆在午门口,让一群不知所谓的阿猫阿狗去敲,这就叫诚意了?”
“把自家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叫回来,关在院子里读读书、静静心,这就叫彻查了?”
“傅友文、茹瑺那几个老蠹虫,现在是不是还在詔狱里有吃有喝地供著?”
“他们背后那些真正的大鱼,是不是还在外头活蹦乱跳,甚至还在暗中看戏、想著怎么把你蒋指挥使和我张飆一起弄死?”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尖锐,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蒋瓛,也透过蒋瓛,扎向远在深宫的老朱:
“老朱是不是以为,搞出这点动静,演上一出『大义灭亲』、『广开言路』的戏码,就能把我当三岁小孩糊弄了?”
“就能让我感恩戴德,把保命的底牌双手奉上?”
说到这里,张飆猛地一拍牢门柵栏,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嚇了蒋瓛一跳。
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厉色:
“你回去告诉朱重八!”
“他这点挠痒痒似的『诚意』,我都懒得搭理他!”
“我要看到的是傅友文、茹瑺那群人的脑袋掛在城门楼上!”
“我要看到的是那些藏在他们背后的藩王、真正搅动风云的黑手被揪出来,明正典刑!”
“我要看到的是这大明朝堂从上到下,来一场真正刮骨疗毒的大清洗!”
他死死盯著蒋瓛,眼中燃烧著疯狂的火光,一字一顿地吼道:
“如果他朱重八老了,提不动刀了,下不去这个狠心了……”
张飆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残酷而诡异的弧度,声音陡然压低,却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那就別怪我自己来!”
“我张飆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能用这詔狱的墙灰,写下他们的催命符!用我这將死之人的血,咒得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幽深的詔狱中。
蒋瓛被张飆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赤裸裸的威胁惊得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没想到,皇帝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张飆竟然还敢如此狂妄,甚至反过来威胁皇帝。
“张飆——!”
蒋瓛厉声喝道:“你放肆!”
“放肆?”
张飆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快意:
“我都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放肆?蒋瓛,你最好把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老朱!”
他收敛笑容,眼神变得冰冷而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
“告诉他,別再玩这些虚头巴脑的把戏了。”
“要么,就拿出他帝王应有的魄力和狠辣,把这天捅个窟窿,让该见光的东西都见见光,让该死的人都去死!”
“要么……”
张飆顿了顿,语气带著一种致命的平静:
“就等著看我这个『疯子』,怎么用我自己的方式,把这最后一齣戏,唱得比他想像的,还要精彩一百倍!”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蒋瓛,转身走回角落,重新坐下,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留下蒋瓛站在原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他知道,张飆这不是在虚张声势。
这个疯子,真的做得出更疯狂的事情!
而皇帝听到这番『回復』后,將会是何等的震怒……
蒋瓛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怀著沉重和不安的心情,快步离开詔狱。
因为这么多趟詔狱之行,他好像隱隱明白了一件事,张飆想要对付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朱重八。
或者说,张飆想要对话的,只有朱元璋。
所以,他必须去向那个同样固执、同样狠辣的皇帝,復命这场彻底谈崩了的『交易』。
而牢房內,张飆听著蒋瓛远去的脚步声,嘴角无声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正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老朱!只差最后一步了!让我看看洪武大帝对儿子的爱有多深、多冷酷无情】
【不然,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
……
与此同时,孝陵思过院。
“他娘的!到底要关本王到什么时候?!”
“本王说过!本王什么都没有做!爹你怎么就不信本王呢?”
怒骂著,朱樉一个健步冲向守在门口的锦衣卫,吼道:“本王要见父皇!要见我爹!快去通稟!”
“秦王殿下,没有皇上的旨意,您不能求见!”一名锦衣卫冷冷的提醒道。
“嘭——!”
朱樉一脚踢向他,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蒋瓛手下的一条狗?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也敢提本王父皇的旨意!”
说著,怒视其他锦衣卫:“蒋瓛在哪?!本王要见他!快去找蒋瓛来!”
那名被踢中腹部的锦衣卫,吃痛的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阴沉地盯著朱樉,依旧语气冰冷地道:
“没有皇上的命令,秦王殿下任何人都不能见,只能在这思过院內思过!”
“思你娘的过!”
朱樉正烦躁地一脚踢翻了一个凳子,正准备继续发泄自己的怒火。
就在这时,一名宣旨太监的声音,骤然传来:“皇上有旨,宣秦王朱樉,即刻到奉先殿覲见!”
轰隆!
听到太监尖利的传旨声,朱樉如遭雷击,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
“奉……奉先殿?大哥灵前?”
他喃喃重复著,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所取代,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
就算他再蠢也知道,在那种地方被父皇召见意味著什么。
这绝不是普通的问话,这是审讯!
这是父皇要跟自己是在祖宗面前对质!
“父皇……父皇怎么会……”
他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被旁边的锦衣卫连忙扶住。
却听刚才那个被踢的锦衣卫,冷笑著上前:“秦王殿下,您不是要见皇上吗?我们这就『护送』您过去!”
“我”
朱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之前的囂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
他脑子里疯狂回想自己在陕西乾的那些破事,尤其是那几次给大哥朱標进献『特產』的经歷,难道里面真混进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还是老三、老四陷害我?
而另一边,大本堂。
朱棡听到旨意时,正在翻书的手指猛地一颤,书页被撕开了一个小口。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但瞳孔却微微收缩了一下。
“儿臣……遵旨。”
他声音平稳地回应,甚至整理了一下衣袍。
但在他低垂的眼帘下,却是飞速运转的思绪。
【奉先殿……灵前……果然到了这一步。】
他知道,最大的考验来了。
父皇的猜疑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必须万分谨慎,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可能万劫不復。
他迅速决定了策略。
示弱,博取同情,將一切可能指向自己的嫌疑,都巧妙地引向『无意』或『受人蒙蔽』,尤其是……那个暴躁的老二。
至於旧周王府。
朱橚听到『奉先殿』三个字,直接『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语无伦次地哭喊道:
“我不去!我不去!父皇……父皇是要杀了我吗?我没害大哥!我真的没害大哥啊!”
他几乎是被看守他的锦衣卫从地上架起来,半拖半扶地往外走,整个人如同丟了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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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