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静默（2/2）

紧接著，一台“清道夫”的“静默者”，以一种，决然的姿態，脱离了战线，笔直地，飞到了那具残骸的正上方。

它，那巨大的音叉，没有，再释放，压制性的“静默场”。

反而，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更加复杂的频率，高速振动。

它，在解析。

它，在模仿。

它，在，试图，从那片，纯粹的“混沌”之中，提取出，一段，可以被，自己所理解和利用的……“旋律”。

观测更新。

舰桥之上，观察者的声音，冰冷的，响起。

『秩序』，正在，尝试，为『混沌』，编写『使用说明书』。

【『清道夫』，已放弃『消除』协议。切换至『劫持』协议。

下一秒，那台“静默者”，猛然，向下，投射出一道，由纯粹的“逻辑”所构成的、幽蓝色的光柱，精准地，笼罩了那具“指挥家”的残骸！

那片，本已，在与【远征號的炮火，產生“共鸣”的“疤痕”乐团，其演奏的、混乱的【创伤之颂，突然，一变！

不再是，狂野的、充满了隨机性的宣泄。

而变的，精准、高效、充满了，致命的“目的性”！

那扭曲的旋律，仿佛，被，一位，冷血的、技艺精湛的指挥家，重新，编排。每一个音符，都变成了一道，指向明確的、致命的攻击指令！

一条，由灰色血肉构成的巨大触手，在新的“旋律”指挥下，以一种，违背了物理惯性的、诡异的角度，突然，转向，如同一柄，被，精准制导的战锤，狠狠地，砸向了，苏雪所在的、那片小小的凹地！

“散开！”苏雪，发出了，此生，最悽厉的吼声。

然而，那些，灵魂，早已，被烧成焦土的倖存者们，只是，呆呆地，抬起头，看著那，遮蔽了天空的、死亡的阴影。

没有时间了。

苏雪，做出了一个，不属於任何战术手册的、纯粹的、属於“守护者”的本能反应。

她，怒吼一声，將，身边，那两名，同样，陷入了绝望的突击队员，狠狠地，推向了凹地的深处。

然后，她，迎著那，呼啸而来的巨大触手，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用她，那並不高大的、血肉的后背，与，那条，早已报废的、冰冷的机械臂，组成了一面，脆弱到，近乎於可笑的……盾牌。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为那些，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人，爭取，那，最后的、零点一秒的生机。

轰——！

巨大的阴影，將她，彻底，吞没。预想中的、骨骼碎裂的剧痛，並未传来。

那巨大的、由创伤构成的血肉触手，在距离苏雪后背不到半米的地方，突然，停止了。

並非静止。

而是，瓦解。

仿佛，构成它的、最底层的“逻辑”，被，注入了一段，无法兼容的、致命的病毒代码。那庞大的、凝实的血肉，从尖端开始，无声的，化为，灰色的、无害的尘埃，簌簌落下，如同，一场，怪诞的雪。

苏雪，僵硬的，转过身。

她，看到了，那正在，自我否定的、巨大的触手。

也看到了，那触手之后，那个，依旧，在以一种，绝对精准的频率，振动著的“静默者”。

以及，它脸上，那两道，因无法理解眼前景象，而开始，疯狂闪烁著“错误”代码的、幽蓝色的光芒。

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越过那正在消散的死亡阴影，落在了，那片，她，刚刚，用生命去守护的凹地。

落在了，那群，本该，是麻木的、灵魂早已死去的倖存者身上。

然后，她，听到了。

在，那被“清道夫”所劫持的、充满了“目的性”的【创伤之颂的背景音之下。

在，那炮火与能量光束的交响之中。

她，听到了，一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母亲，正，紧紧地，抱著怀中，那个，因恐惧而啼哭的婴孩。

她，自己，也嚇得，浑身发抖，眼神，依旧空洞。

但，她的嘴唇，却在，无意识地，翕动著。

从她的喉咙深处，正，哼唱著，一段，不成调的、断断续-续的、古老的……摇篮曲。

那，不是，为了，战胜恐惧。

那，甚至，不是，为了，安抚孩子。

那，只是，一个，母亲，在面对，无法理解的、绝对的绝望时，所能做出的、唯一的、刻印在基因最深处的……本能反应。

一个，最简单，最纯粹，最不讲道理的……“守护”的信號。

而就是这个，微弱的、充满了“杂音”的信號。

它，像一滴，滴入了一杯，绝对纯净的、滚烫的王水中的……清水。

它，与那首，被“清道夫”，用“绝对理性”，所“优化”过的创伤之颂，在概念的层面上，產生了，最剧烈的、无法调和的……排异反应。

它，污染了，那段，完美的“杀戮乐章”。

它，製造了一个，“秩序”与“混沌”，都无法理解的……“杂音”。

【远征號，舰桥。

观测更新。

观察者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数据溢出”的、轻微的卡顿。

【检测到，无法归类的『概念性对冲』。

【一个，源自『生物本能』的、无意义的『微观变量』，已成功，干扰了『劫持协议』的『宏观指令』。

【结论：『清道夫』的『使用说明书』，存在，一个，致命的『印刷错误』。

苏辰，看著屏幕上，那正在，自我瓦解的血肉触手，看著那个，抱著孩子，在无意识哼唱的母亲。

他，笑了。

那是一种，属於医生的、在见证了，一个，概率为零的奇蹟之后，所露出的、充满了疲惫与欣慰的微笑。

“他们，不是，被烧毁的焦土。”他，喃喃自语，“他们，是，休眠的火山。”

他，猛地，转过身，对著那，已经，彻底报废的通讯台，大声吼道。

“苏雪！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苏雪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轻微的喘息，与，一种，全新的、属於指挥官的、冰冷的兴奋，“我，需要新的指令。”

“指令？”苏辰，大笑了起来，“不，我，没有指令。”

“我，只有一个，疯狂的『建议』。”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那块，代表著【远-征號的、伤痕累累的控制台上。

“忘了那个该死的地铁站！”

“把他们，带回来！”

“把，所有，你能找到的、还会哭、还会笑、还会，哼唱那不成调的摇篮曲的『杂音』，都给我，带到这艘船上来！”

苏雪，愣住了。

“带回这艘，即將散架的靶子？你想做什么？”

“做扩音器！”苏辰的眼中，闪烁著，一种，近乎於“瀆神”的、疯狂的光芒，“一个『清道夫』，用一首『歌』，污染了整个战场。那么，我们，就用，一万个『人』，去，製造一场，足以，让他们的逻辑核心，彻底烧毁的……”

“……白噪音风暴！”

苏雪，沉默了。

她，看著远处，那艘，如同，搁浅的钢铁巨兽般的【远-征號。

又看了看，身边，那些，虽然，依旧麻木，却，因为那首摇篮曲，而不再是，绝对的“逻辑待机”的倖存者们。

她，明白了。

这，不再是，一场，拯救。

这，是一场，豪赌。

用，人类，那最后的、也是，最脆弱的“非理性”，去，对抗，那冰冷的、绝对的“神之逻辑”。

“我，需要掩护。”苏雪的声音，恢復了，绝对的冷静。

“你，会得到的。”苏辰，回答。

他，转过身，看向了舰桥中央，那个，一直，在默默记录的、光滑的黑色圆点。

“观察者。”苏辰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观眾席』，马上就要，被拆掉了。”

“现在，告诉我，那艘，『清道夫』的母舰，它，那套，自以为是的『逻辑核心』，它的『物理位置』，在哪里？”

【……计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