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狗掛印,朕的刀呢?(1/2)
话音落下,殿门之外,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惊呼。
在周淳麾下那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的“请”字之下,十数名身穿儒袍、头戴方巾的老者,被半推半就地带入了太和殿。
为首的,正是那鬚髮皆白,本该在承天门外,以头抢地,上演一场“血諫”大戏的致仕大儒,王希文!
他们不再是顾秉谦口中那般慷慨赴死的义士,反而一个个面无人色,衣衫不整,眼神中充满了被戳穿阴谋后的惊恐与羞耻。
他们一入大殿,看到那身穿縞素的顾秉谦,再看到那捲宗在手,眼神森然如刀的周淳。
最后,目光触及龙椅之上那双冰冷淡漠的眸子,所有人的腿肚子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噗通!噗通!”
一连串膝盖骨与金砖碰撞的闷响,这群本该是天下士林表率的大儒阁老,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臣……臣等,有罪!”
“我等……我等是被顾秉谦这奸贼蒙蔽!求陛下明察啊!”
在绝对的证据和死亡的威胁面前,所谓的风骨,碎得比琉璃瓦还彻底。
他们爭先恐后地承认了与顾秉谦勾结,收受贿赂,意图以“血諫”逼宫的滔天大罪。
然而,就在这一片哀嚎求饶声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颤抖却尖利地响了起来!
“陛下!即便我等有错,那也是受奸人蛊惑!可陛下您呢?!”
王希文抬起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眼中竟燃烧著一股最后的、疯狂的偏执。
他指著何岁,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皇后乃国母!废后乃国之大事!您不经三司会审,不稟宗庙,仅凭一句疯言,便行废立!此乃不教而诛,是为虐也!”
“您这般行事,与桀紂何异?!是为暴君!!”
“暴君”二字,如同一道阴风,刮过死寂的大殿。
不少官员的脸色又是一变。
这老匹夫,是想用儒家法统的最后一道枷锁,来为自己,也为顾秉谦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龙椅上的何岁,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甚至懒得去看王希文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
暴君?
他缓缓转动著拇指上的玉扳指,冰冷的目光,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缓缓扫过殿下百官。
“诸位爱卿,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大臣,都感觉自己的心臟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你们自己说。”
“昨日,在这太和殿上,废皇后顾昭仪,她……都干了什么?”
何岁没有质问,没有引导,只是平淡地发问。
可这平淡,却比雷霆万钧的怒火,更令人恐惧!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谁敢第一个开口?
这等於將顾家彻底踩死,也等於將自己彻底绑在天子的战车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宗正紓亲王何璋,缓步出列,对著龙椅微微一躬。
“回陛下。”
他的声音清朗,却字字如刀。
“昨日,废后顾氏,当著满朝文武之面,亲口嘶吼——”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复述道:
“『这江山!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
轰——!!!
这句话被再次提起,依旧如同一座火山在眾人脑海中炸开!
有了紓亲王带头,那些早已对顾家不满的宗室王爷、保皇派老臣,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没错!我等亲耳所闻!皇后图谋篡逆,铁证如山!”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人神共愤!何须再审!”
“陛下废后,乃是为我大玥江山,清除祸患!是为圣明!”
声浪,一波接著一波!
王希文那张老脸上的血色,“唰”的一声,褪得乾乾净净。
他引以为傲的“法理”,在这毫不掩饰的“谋逆”事实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窗户纸!
何岁享受著这股由他亲手掀起的浪潮。
最后,他將那冰冷的、带著一丝戏謔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瘫在地上的始作俑者。
“顾秉谦。”
他轻轻唤了一声。
“是你自己说,还是……朕替你说?”
这一刻,顾秉谦那具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躯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死灰色的眼睛,对上了何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片漠然。
那是神明俯瞰螻蚁的漠然。
他想抵赖,想狡辩,想嘶吼……
可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所有的心机,所有的怨毒,都化作了齏粉。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抵赖不得。
他身后的王希文等人,看到这一幕,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一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妣,重重地將额头叩在冰冷的金砖上,浑身筛糠般颤抖。
整个太和殿,胜负已分。
何岁缓缓从龙椅上站起,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这群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大儒”。
“朕,念在你们曾为大玥出过一份力,也曾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帝王独有的“宽宏”。
“这次,你们是被奸贼蒙蔽,朕……可以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王希文等人如蒙大赦,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就要叩头谢恩。
然而,何岁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如坠九幽冰窟!
“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化作刮骨的钢刀!
“下不为例!”
“若再有下次,不论是谁,不论功绩,不论名望……”
何岁一字一顿,声音化作雷霆,厉声宣判:
“全体,开革功名!”
“其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考!”
“朕,说到做到!”
眾儒如蒙大赦,磕头谢恩。
顾秉谦那张因极致愤怒与屈辱而扭曲的脸,此刻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缓缓地,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抬起手。
一寸,一寸地,將那枚象徵著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紫金首辅大印,从腰间解下。
动作缓慢而郑重,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献祭。
【哟,老狗这是要干嘛?输不起了?】
何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饶有兴致地看著他的表演。
顾秉谦双手捧著大印,惨然一笑,那笑声在死寂的殿中如同夜梟悲啼,颳得人耳膜生疼。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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