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芙蓉向胜两边开(1)(2/2)
“你不要问,继续听我说。”夏月道,“你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兴许全都会被我牵连,连你也不例外。”
“可是我们走了,小姐你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小姐是何时被发现的?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人看出了破绽,是不是李大人知道了什么?”荷香开始自责起来。
“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洪公子?”荷香突然想起那些细节,“是洪公子那天来探望了小姐,然后就变成了这样。就是这样,枉费我还劝小姐和他好,没想到到头来他居然要害你。”
“现在你明白了缘由,明日要听我的话。”
“小姐你怎么办?”
“你放心吧,等你们走了,我就没了顾忌,才好和人周旋。再说了,若是洪武有心害我,那之前也不必费心救我。”
待她说完这些,荷香似乎是信了。
“洪公子送我的那根簪子呢?”她问。
荷香应了一声,从妆檯的盒子里取了出来,拿给夏月。上次在田家庄的时候,尚睿又命人给夏月送了过来,她也不好再扔,只叫荷香收好。
夏月將簪子隨手放在了枕下。
夜里,她伸手摸了摸枕下的东西。那金簪的簪是纯金的,样做得有点软,但是簪头却不知用了什么东西,又硬又尖,比其他首饰倒是锋利了很多。方才她告诉荷香的话,有一半真,有一半假。
“洪武”救过她,若他只是要她的命,他拿去便是。
第二日一早,荷香如往常一般出门上街,她先去买了些夏月喜欢的点心,而后又到了一家裁缝店。
这裁缝店的老板娘有个幼子,体弱多病。老板娘是个寡妇,独自带著个老妈妈支撑著铺子。穆远之隔日便会叫伙计送药过去。
荷香在街边守了一会儿,果然见到舅老爷家的伙计拎著东西进了裁缝店。她趁机从正门走了进去。那小伙计见荷香正要发声,却被荷香制止,將袖子里的纸条悄悄塞给他:“回去就替我给老夫人。”
办完事,她拐进一条巷子,静静等了一个时辰,没见到任何可疑人,然后去了城东角。
老太太已经到了。
“月儿还好吧?”老太太问。
“小姐一切都好。”荷香答。
老太太也按照夏月所说的地方找到了那块玉,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荷香。
因为信上写得十分清楚,老太太不再多问,只是眼里盈著泪说:“我们天黑就走,叫她不要担心。”
夏月在信里说,他们一起消失太引人注目,於是告诉老太太先走,她和荷香隨后脱身。老太太並不生疑,给了包袱就离开。
荷香打开包袱,里面除了夏月带去帝京的一些细软,还有老人家亲手给夏月做的新鞋袜。荷香触景伤情,顿时泪湿眼眶。
哭了一会儿后,她站了起来,做了个决定,而后抹乾脸上的泪痕,將玉贴身放好,拿上包袱径直回到李季府去。
荷香回来的时候,李季正在给夏月施针。
夏月见她拿著包袱大摇大摆地走进屋,不禁又气又怒,却碍於旁人在场,什么也不能说。
小顺倒是问她:“荷香姐,你又出去买了这么多东西?”
“嗯。”荷香应了一声。
“你时常不是买丝线买衣服,就是买胭脂买点心……”
“姑娘家的事情,你管得著吗?”荷香瞪了他一眼。
拔了针,李季抬脚正要走,却被夏月唤住。
“李大人,”夏月说,“我请您替我弟弟看病的事情……”
李季垂目答道:“令弟的病既非绝症,姑娘又何必总执著於此。”
夏月还想再说,见李季已经开门离去,只好將视线收回来落在荷香身上。荷香自知理亏,一面轻轻走去將房门关上,一面匯报导:“老太太和舅老爷大概晚上就会走。”
夏月恼道:“我说的话,你已经不肯听了是不是?”
“小姐,我不会走的。”
“那我要你出城后带给子瑾的东西怎么办?”夏月问她。
荷香闻言將老太太给她的玉蝉从衣襟里掏出来,塞给夏月说:“小姐以后有机会自己给少爷好了,我才不去。”
“现在他很需要这个东西。”
“那和我有什么关係,少爷有楚大哥跟楚二哥,可是小姐只有我。”荷香梗著脖子为自己辩解。
夏月没继续和荷香爭执,该说的都说了,她不听也没別的法子,嘆了一口气:“不知道你这么犟,是跟谁学的。”
“那还能有谁。”荷香咧著嘴傻笑。
夏月没有笑,只是將那块高辛玉放在掌心轻轻来回摩挲了一阵,扭身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粉色的荷包將玉装了进去。
“小姐,”荷香劝道,“兴许洪公子並没有恶意,只是碰巧知道你以前的名字而已,不然他干吗这么多天还不来找你麻烦?”
夏月终於抬头看了她一眼,瞪她道:“就你聪明!”
二
云中一役大意失策,让徐家军失了锐气,而后朝廷又派司马霖督战。二人素来是死对头,徐敬业更觉得失了顏面。如今,司马霖来奏,说徐敬业急躁冒进,刚愎自用,扔下云中,长驱直入沧荒,主力军队战线太长,唯恐补给不足。
尚睿看了摺子,既没给司马霖撑腰,也未告诫徐敬业,只给徐敬业写了一行字:徐將军年长体衰,量力而行。
连续好些天,尚睿的情绪都不太高,旁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战事吃紧所致,只有明连看出了点端倪。明连了解他,朝廷的事情他是从不会放在脸上的,定是別的缘由,所以一举一动十分小心,唯恐触了他的逆鳞。
黄昏时分,姚创带来夏月最新的动向。
尚睿呷了口茶,没发声。
姚创道:“看样子,医馆的人晚上是要走了。”
尚睿將茶盏搁在桌面上。
姚创又说:“若是閔姑娘也要走,臣可要拦下她?”
尚睿起身,负手走了两步,而后淡淡说:“隨她吧。”
晚上,尚睿觉得烦闷,便带著明连出宫喝酒听曲去了。明连擅自去通知了洪武同行。
他们前脚到酒楼,洪武后脚就到了。
洪武迎面而来,还故意装著巧遇的模样,笑著说:“哎,公子也在,好巧。”
尚睿瞥了明连一眼,又斜睨著洪武说:“別唱戏了,你俩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洪武继续装傻:“唱什么戏?”
“那你自己进去,我换一家。”尚睿抬腿就要走。
明连和洪武连忙拦住他,如实招供。
三个人进酒楼,上了二楼包房,酒菜上齐之后,唱曲的姑娘抱著琴来了。弹了两首曲子之后,姑娘调了调弦,休整稍许。
洪武便赏了她一些银两,还和她攀谈了几句。
“姑娘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洪武问道。
“奴家余音儿,是锦洛人氏。”
尚睿本来一个人在剥面前那碟松子,从头到尾没说话,听见“锦洛”这两个字,倒是抬起头瞄了对方一眼,然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女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窘迫地垂下头去。
明连知道他的心病,便缓和气氛道:“姑娘你还有什么拿手的曲子,听著又喜庆的,给我们公子来一曲。”
没想到洪武却十分不识时务,插嘴又说:“我听人说,锦洛是咱们大卫朝的乐曲乡,个个嗓子都跟百灵鸟似的,你唱几首你们当地的曲子听听。”
明连听著真想一把捂住他的嘴。
对方年纪小,说话也不懂看眼色,羞答答地一笑:“听老人们说,是锦洛的水好,从小喝著嗓子越养越灵。”
尚睿冷嗤:“那什么时候给我喝两口,我也可以上街卖个艺。”
见洪武还想接话,明连忙说:“姑娘你还是继续给我们唱曲吧。”
第一首曲子唱到末尾时,被门外嘈杂的声音打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