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没半点变化?(1/2)
她边说著,边麻利地將江昭寧让进店里靠墙那张稍显清净的小方桌旁,动作带著点不容置疑的利落。
江昭寧安然落座,目光扫过略显冷清的店堂。
他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著一种篤定的意味:“苏大姐,话可不能说得太早。”
“东山,可是个聚宝盆。如今风气正在转,只要路子走对了,好好开发,將来自然会有『虹吸』的效应。”
“到时候,只怕想回来的、想涌进来的,多得让你这店里的板凳都不够坐呢。”
“虹吸?吸啥?”苏梅娟眉头拧得更紧。
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江昭寧倒上一杯温热的粗茶,一边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小老弟,你这调调儿,听著可跟那些台上念稿子的官老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尽会画些吃不著的大饼,说些云山雾罩的漂亮话!”
茶水注入杯中,激盪起微小的漩涡,她的话语也带著相似的、不以为然的旋流。
她將茶杯重重放在江昭寧面前,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一响,茶水溅出几滴。
江昭寧並未在意那溅出的茶水,只是稳稳地端起杯子,轻轻吹散热气,並未立即啜饮。
他抬眼,目光沉静地看向苏梅娟,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习惯性的抱怨:“苏大姐,咱说实在的,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带著一种引导的意味,“这东山的风气,这做生意的环境,当真还跟从前一个样,没半点变化?”
他的问题轻巧落下,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变化?”苏梅娟粗声反问,下意识地抓起肩头的毛巾擦了把汗,那毛巾上混合著汗味和油烟的气息。
她动作顿住,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喧囂的夜市,又迅速收回,眉头拧成了疙瘩,仿佛在费力地打捞著记忆深处的碎片。“……要说一点没有,那也是昧良心。”
她终於开口,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冲,像是被自己的话绊了一下,声音也低缓下来,“那些敲骨吸髓的『保护费』,那些隔三差五来白吃白拿、拍桌子瞪眼睛的凶神,近来是真消停了。”
“……晚上心里踏实不少,不用老惦记著门板够不够结实。”
她顿了顿,似乎在掂量著措辞的分寸,眼神闪烁,声音压得更低:“还有……那个派出所的刘所。”
“就前些日子,破天荒地亲自来了趟,把他以前在我这儿赊的、吃的、拿的那些帐,”她伸出粗糙的手指,用力点了点油腻的桌面,“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连本带利,一个子儿不少,全给结清了!”
她说到“结清”二字时,语气里仍带著难以置信的恍惚,“那天数钱的时候,我这手都哆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
江昭寧静静地听著,没有插话。
他端起那杯粗茶,终於浅浅地啜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带著粗糲的微涩滑过喉咙,如同这东山积弊的滋味。
苏梅娟的敘述虽琐碎,却拼凑出最真实的基层图景——暴力勒索的阴云正在消散,权力寻租的冰山一角开始融化。
尤其是刘洋意结清旧帐这一笔,看似小事,其意义却如巨石落水。
这绝非孤立事件,更像是一系列整顿后,权力被迫收敛爪牙、开始遵循规则的一个明確信號。
这信號,比任何空洞的口號都更具说服力。
“你看,苏大姐,”江昭寧放下茶杯,杯底轻轻磕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风,確实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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