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拦路抢劫?」(1/2)
张德的身影,消失在漱玉楼的门外。
他走得有些踉蹌,背影里带著前所未有的萧索。
大堂里,死一般的安静。
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几十个女子,就那么站著,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尊泥塑的雕像。
她们的胸口在起伏。
呼吸,从压抑变得急促。
林翠的手,紧紧攥著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没有哭。
她只是挺直了腰杆。
从未有过的笔直。
林墨转过身,回到那块黑色的木板前。
他拿起白色的石灰块,在上面写下两个新的数字。
“刚才的问题,谁还记得。”
他的声音,打破了这凝固的空气。
姑娘们像是被惊醒。
她们的身体动了动。
林桃,那个第一个开口问问题的姑娘,小声地回答。
“先生问,雕酒的毛利是多少。”
“嗯。”
林墨点头。
“林翠,你来算。”
林翠的身体又绷紧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回答第一个问题时,要清晰许多。
“一坛赚两贯,二十坛,是四十贯。”
“对。”
林墨在木板上写下“四十贯”三个字。
“这就是你们的武器。”
他用手里的石灰块,敲了敲木板。
“学会了它,以后就没人能用帐本欺负你们。”
“学会了它,你们就能挺直腰杆,跟任何人说话。”
没有人再怀疑。
也没有人再觉得这东西无用。
一种渴望,在她们心里燃烧。
“我们继续。”
“五九四十五,六九五十四……”
琅琅的背诵声,重新在大堂里响起。
这一次,声音里少了几分生涩,多了几分坚定。
福伯坐在门口,听著里面的声音,老脸上笑开了。
他觉得,这才是漱玉楼该有的声音。
比任何丝竹管弦,都动听。
……
国子监。
大唐的最高学府。
张德失魂落魄地走进来。
几个相熟的博士见到他,纷纷上前打招呼。
“张兄,你不是去平康坊,会那个疯子状元了吗?如何?”
一个姓李的博士笑著问。
他知道张德的脾气,以为他一定是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状元郎,驳斥得体无完肤。
张德停下脚步。
他看著自己的同僚们,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德,国子监里有名的“铁嘴”。
他治学严谨,最重礼法,辩经论道,从未输过。
今天,他竟然说自己输了。
还是输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张兄,你莫不是在说笑?”
“我没有说笑。”
张德摇了摇头。
他把在漱玉楼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从“何为德”,到“何为妇”。
再到最后那句石破天惊的“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带著颤音。
国子监的庭院里,鸦雀无声。
风吹过,捲起几片落叶。
所有饱读诗书的博士们,都呆立当场。
这些道理,他们都读过。
这些经文,他们甚至能倒背如流。
可他们从未想过,这些话,还能这样解释。
他们也从未想过,自己信奉了一辈子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別人那里,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让一群不是人的玩意儿,活成一个人。”
“这,算不算德?”
张德重复著林墨的话,像是在问別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一个年长的博士,鬍子都白了,他长嘆一声。
“我辈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羞愧,羞愧啊。”
李博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此子……此子之见,闻所未闻。”
“地势坤,厚德载物……原来,这才是坤德的真意。”
“我等,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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