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杖(周誉受罚)(2/2)
“你信任她,可是朝臣和萧家不会信,总要拿出点证据才能保她清白!”
“证据让大理寺去查,他们不是废物,不必只盯着本王的人。”
“…”皇帝说不过他,道:“那这耳坠该如何说?”
“臣会问她,朝臣要问,朝堂之上臣自会解释。”周誉上前一步,“陛下,肱骨之臣在劳心劳力救民救灾,他的儿子却死在镐京,陛下自己想想清楚,究竟应该查什么?!”
他与皇帝对峙,冷风灌入大殿,皇帝又咳了起来,高蝉去扶皇帝,皇帝一把将他推开道。
“咳咳…天下事都由皇兄做主,皇兄教教朕要查什么?!这皇帝,朕也坐不明白!让给兄长做吧!”
周誉道:“陛下,慎言。”
皇帝缓了缓,道:“…哥,你,你为何总是如此?”
他走上一步,“当年愚公案…你和父皇也是如此对峙,为何总是与不相干的人这么亲近!总是为了旁人给自己招祸?!”
周誉直视他,道:“不相干?对你来说,自然谁都不相干,当年之事是冤案,我为何不能辩驳?”
他直言愚公案是冤案,这是直接打先帝的脸,皇帝忍不住指着他道:“皇兄…你在说什么!”
周誉道:“臣说,梁国公,是含冤被诛。”
“你…”皇帝指着周誉道:“你是在质疑父皇?!”
“是。”
皇帝难以置信,他用帕子掩着口剧烈咳嗽,激动道:“你…你不惜指摘父皇…也要维护一个宠姬?!”
周誉默认,泰然站在他面前。
皇帝此刻觉得自己输了,他想起当年父皇告诉他,只要周誉有了重要的人,那他定会护你一生。
所以究竟是灵今真的那么重要?还是他的兄长想让自己这么认为,好让自己对他放心?
答案是什么,不如再试一试。
皇帝咳嗽之后气息不稳,他看着周誉,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雪夜。
于是他恶毒之心骤起。
“好…好…萧金阆之死朕可以不审讯她,交给皇兄协同大理寺查办,但你过度纵容婢女,不敬父皇,朕却不能饶恕。”
周誉盯着他,良久似乎轻笑了声,道:“臣任凭陛下处置。”
皇帝退后几步,“好,好…来人!咳…”
他掩住口鼻,咳得面目发红,周誉却只是看着他,丝毫没有要上前扶他的意思。
周琰抬眼盯着他哥哥,叫来高蝉道:“明亲王御下有失,直言犯上,带下去,打脊杖六十。”
高蝉惊愕得看着皇帝,而周誉已经走了出去,皇帝让高蝉去,他拿下掩口的丝绢,见唾液上面带着些红点。
他胸口突然闷住,心房好似下沉,他捏住丝绢,双手微颤在唇上胡乱擦了擦,走出殿门去看行刑。
廷杖沉重,打在背上更是伤人入骨,周誉跪立当场,与前来观刑的皇帝对视。
皇帝不知怎得,移开了视线。
他示意行刑,行刑官高举廷杖掀落,在明亲王背脊上砸下!周誉只微微晃动,又跪直受杖,脊杖不过数十,周誉的薄衣上就渗出血迹,周誉巍然不动,但眉头随着行刑越来越深。
他心中想。
还好不是灵今受。
打过三十,他后背已经鲜红一片,周誉身体晃动的幅度渐渐大起来,又是一杖砸来,他向前扑倒一手撑地,行刑官手一惊,停下行刑想问皇帝的意思。
周誉咬牙咽下痛苦,他撑了撑,又跪起来,皇帝本欲饶恕,但见他姿态强硬,征服欲渐深,他示意继续,行刑官便再次举杖。
权势滔天的明亲王跪在地上受他刑罚,最初周琰有震慑臣下的快感,可脊杖打过五十,周誉都未见求饶或惧怕,皇帝起了莫名的惶悚,他想要叫停,但还在踌躇时,脊杖便已经结束。
周誉在原地缓了缓,拿起金吾卫呈上的外袍穿上,他额头满是汗珠,面色也惨白,但他却如没事人一般,站起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眼前,跪下叩谢天子赏罚。
不等皇帝发话,他直接站起身,通红的眼瞳正视皇帝,天子接下来的处置他没有听,径直离开了太极宫。
皇帝望着他的背影,拳头越捏越紧。
阿季手慌脚忙得扶了周誉上马车,他入车内前命令道:“不得往灵今处传!”
阿季忙称是,扶着周誉侧靠在隐囊上,就驾车往明宫赶。
耳坠只有一个,而灵今跑回来时耳朵上没有任何东西,何况她若是要做什么事,是不会带任何饰物,那耳坠绝不是她带出去的东西。
周誉心中分析,萧胜还在北边,儿子死在她手里萧家会对明宫发难,灵今分得清轻重,她不会做这种事,必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缘由。
他伤处撕裂般剧痛,又命令道:“让温廷泽重刑审讯那人,无论吐出什么结果,画押处死。”
车驾直接驶入明宫,此刻天光逐渐亮起,明宫中大部分人还未起床,云叶正出来取东西,见周誉车架在寝殿门口停下,万全安来扶周誉进殿,血和着汗水渗出了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