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而审问的过程算得上顺利,范通本就一个武功平平的小老百姓,被收进山盟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教里的审问花招,比起杨善大牢里的那些,可以说是有多不少,非他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来的,没多久他就如实招了供,那些谣言确实是由他而起的,原因不过很简单的两个字:报仇。
但以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将那些离谱的谣言闹得如此沸沸扬扬的,他接受了苍鹫庄的帮助,对方与他接头的是一个没有透露姓名的精瘦中年男子,至于帮忙的原因,按范通的说法,那便是苍鹫也指名道姓的表明了与杨善有积怨,同为天涯沦落人,他们愿意协助有相似境遇的范通来完成他的复仇。
如此一来,符申心中了然,这范通,不过也是个工具罢了,但杨善与苍鹫何时有过积怨?在他长久相处的印象里,若不是因为玄阴,对方恐怕根本不会与这么个江湖恶教有任何交集,非要说积怨的话,倒也该是……
他心中有了个模糊的答案。从范通的言语里,听得出那接头者似乎并未佩戴面具,他便请来了画师,出钱让他们按着范通的描述来画像,不过这是个需要时间的活儿,而且范通的话也不一定全部可信,符申叮嘱了玄阴的人继续好好跟进,务必要将接头者的画像尽快完成。
谣言的始作俑者虽然被抓了,但不意味着谣言已止,更不意味着这场斗争已经结束。符申依然跟在杨善身边,谨防着更多打着复仇旗号来找茬的人,杨善念叨过他“草木皆兵”,但到底也是没拒绝。
而很快,第三个跑来复仇之人的出现,让杨善意识到,还真不是草木皆兵,而是先见之明了。
粉面郎君的兄弟,玉面郎君?他眉头紧拧,意识到这不过是个采花贼,放在之前是可以被他直接拿下的存在,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中招,任由对方跑远。
要是没记错的话,粉面郎君分明是符申和郭解一起捉的吧!他当时仍和那两人互看不过眼,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帮忙收押的小小都尉,何其无辜,怎么报仇都往他头上算呢?!
杨善咬牙支起身子,他现在跌坐在青楼那位有名清倌的房间里,对方未着寸缕,面色绯红呼吸急促地躺倒在床上,一看就是中了那采花贼的药,至于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能感到燥热正在席卷全身,视线开始不受控地往那个不断发出呻吟的人身上飘去。
还真是独树一帜的报复方法,打算用这种方式毁了自己的名声吗。杨善哭笑不得想着,尽量让自己分散注意力,拖延着岌岌可危的时间,还好,很快房门就被从外头硬生生踹开了,符申大步迈入屋内,只一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拿被子将清倌裹上,扛着人出去交给急急赶到的老鸨,示意她们把人带走自行处理,随后将门暂时一掩,蹲到了杨善的面前。
“杨大人……还好吗?玉面郎君已经让梁潭他们去追了,不用担心。”他轻声说着,抬手用手背轻轻触了下他的脸颊,本意只想试一下对方的温度,然而或许手背的温度对现在浑身火热的人而言很舒服,杨善歪了脑袋,径直用软颊蹭了蹭他的手。
符申的动作瞬间僵住了,那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暧昧又有多危险,反而眯着双逐渐迷蒙的眼眸,用比平时低哑些的嗓音不满道:“还说,分明是该找你的,报复我算怎么回事,你说说看怎么赔吧……”
他越说声音越轻,甚至已经不耐扯起了自己的衣领。符申都不用再试,对方脸颊不自然地红着,双腿都已经下意识夹紧,看来药性猛烈已然发作。他头一次见对方这样,慌慌张张有些手足无措。
“那个,这东西应该没有解药,所以还是得顺其自然……”符申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了,只得拘谨垂着,平日里虽总想着要与人更亲近一些,但他不愿趁人之危,此时更是不愿擅自越过雷池半步,只得搜肠刮肚地替人出着主意,“要么我让他们把房间暂时让给你,然后打点热水,还有……”
他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慢吞吞继续道:“或者,杨大人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请……”
他话里含了几分犹豫,这里又是青楼,要请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杨善抬手止住他的未竟话语,再开口的声音里已然听得出艰难压抑的喘息。“不、用不着……”
再待下去,他自己都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了,符申深吸口气,见对方这么说了,便打算起身将屋子留给他,还没来得及动,衣摆被那人揪住,很轻,随便一下就能甩开,但他知道自己舍不得。
“你陪我坐一会儿……”他听到对方这样说,理智的弦已然绷得死紧,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徘徊。
“你、确定吗,我的意思是,杨大人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咬着牙,用最后的意志堪堪发问道。
“——废话。”
漫长的沉默后是对方极轻的一声回应,杨善已经将脸埋在了双膝间,看不见表情,揪着他衣摆的手有些发颤,但始终没有松开。那根弦彻底绷断,符申心里瞬间被填满。
半掩着的门被从里面彻底锁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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