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窃取的异变(2/2)
而祂的肉体却已近乎昏厥。
“本大爷护着你,别慌。”附在深渊耳畔,寒芒毕露的血雾用禁忌的词汇构筑话意,安抚并循循引导,“你先聚回身体里,稳住你的构造再说。这事并非起于无尽,你需要用人类的眼睛去看清楚。”
深渊勾缠着血雾,泛出一阵瑟索之后,稍稍恢复了清明。
茨木微觑着眼,拿手背揩去唇角的血迹。他努力挪动手掌揉了揉身旁慌作一团的黑焰和鬼焰,试图安抚它们。
“……是。这人活下来用了我的力量。”他将仍欲喷涌的腥咸狠狠堵回嗓子里,抬起头望着酒吞说道。
深渊归返,并迫切地将问题甩进了茨木的脑海,而他稍加思索,就结合自己的阅历与直觉敏锐地得出了答案。
这女人的复生和无法解释的异变,只能是来自他的力量,可这一整个过程,也的确不是经由他之手。不仅如此——
“2000毫升的血液还是太少,异变的细胞结构也不稳定。如果我动手,我会改写她的造血机制,让她分解动物血快速补足,或者用更简单的办法——就地把血收回来,就像我当初那样。但要做成这件事,恐怕只有我亲自动手。”茨木言中了这番异变的拙劣之处。
酒吞看向虚空的眸光变得锋锐而冰冷:“看样子,有个新手在偷你的力量来满足自己。”
自从“漫”被茨木的深渊逐渐融合,深渊便与众生的灵魂之间搭起了管道桥梁,而一切管道有来有往,祂因此也可以逆行流向众生。
只不过,单凭一个管道并不足以让众生窃取祂的力量。凭寻常众生的能力,即便是神明也无法直接驾驭种子的力量,更遑论窃取禁忌的虚无之力来演化自己。想也不用想,这回又是“种子”暗中所为。
“也是无尽之地来的家伙,胆子比‘漫’还大。”茨木料到这层,轻轻哼笑了一声。
千年以前,漫窃取虚无之力的时候,这力量还被误认为是“进化”。彼时祂虽禁忌却也沉睡,并没有发掘出全部潜能。
可如今,这份力量已经显化成穿梭于一切灵魂之间的异变,能破开存无、融解死生,祂封存在茨木的躯壳之下,早就成为真正不可触碰的禁区。
却有“种子”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其盗用,还拿来笼络众生,也是让酒吞和茨木始料未及。
茨木忽然闭上眼睛,缓缓说道:“我好像能听见那个女人的心声,还有她身边人的……他们管这件事叫神迹。”
每逢神迹降临,众人信仰上呈,这是古往今来常见的交易。
不过神灵也只是众生之一,神灵皆有疆土,多数会守着自己领地里的子民,不争不抢也不逾矩。他们比人类更胆小,因为对因果洞察更深,所以公然触犯禁忌者寥寥无几。
酒吞更早地想到了这层,他提醒茨木说:“这家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本大爷没记错的话,在她们那边的信仰里,‘神’没有自己的辖区,而被视为宇宙万物的创造者。”
女人住的地方是一神论宗教的地盘。
一神论会在教义的层面认定那些活生生的神灵都是不入流的精怪,也认定八方六道、五行四象统统没有神性存在,唯有宇宙源头的“造物主”是唯一真神。
“混沌无识,维度各自为政,哪里来的造物主?”茨木一言道出关键。
任何一个来自无尽之地的存在都知道,一神论和造物主的说法是世人信以为真的最大的谎言。不过,这位创造谎言、与人类互动并不间断地收割人类信仰的存在,又会是谁呢?
那些活着的众神,即便存在种种怪异情结,却不至于对自己定位不明,更不至于把宇宙、混沌这样的身份披在自己身上。他们说到底跟人类一样,在追逐最高自我的路途上攀援,如此轻率地把自己标榜为至高的“终点”,一来是可笑的自欺欺人,二来牵扯的因果也自知无法背负。
所以,茨木不信哪个神灵能担当这谎言的创始者。
“能动得了你的怎么可能是众生?而且本大爷总觉得,你的深渊也不至于被偷走这点就维系不住身体。”酒吞略一思忖,忽然稳准地一语中的,“应该是有个抢了初始权柄的‘种子’在偷你的力量,还专门偷你用来维系身体的那部分,拿去贿赂别人。”
初始权柄诞生于秩序的构架之初,这个时间点对众生而言久远得不可言说,但对“种子”来说,却是一段可以锚定的记忆。
至少,这个星系、这颗星球的诞生是能被追溯的。
初始权柄是制造一切的先机,也是一众维度构架秩序的开始。
如果哪个“种子”以自己为始,让其余全部维度叠加于自身之上、以此形成秩序,那么祂就对这秩序之内生出的万物拥有绝对的控制权。此间一切生命的躯壳、游走的能量,都存在于这个权柄之下,茨木的身体和用以维系他的虚无之力也不例外。
而拥有初始权柄的种子若要降下“造物主”的谎言,众生的确真假难辨,也没有办法证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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