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第十二章
“各位大人安好。”
林琅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缥衣大氅的男子,那人手摇羽扇,面色温和,向君钰微微一笑以致意,眉梢那点朱砂痣红得鲜艳而秀气,此人正是林琅的丞相主簿花弄影。
“二哥?”林旭叫了一声,林琅终是抬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次事端,你可真是胡闹。”
林琅虽然面上无情绪可分辨,但那若有似无的责怪语气,还是让林旭心下一颤。
难不成他猜错了林琅对君钰的态度?
这一个月来,君钰对宣王避之不及的态度,分明已非林琅的心腹,这番林旭他敢做出如此乖张的行为,一方面自然是向君湛挑衅,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君钰与林琅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了。
林琅似乎终于对手中弓弩的清洁度满意了,在日头下欣赏了会手中发亮的弓弩,嘴角一勾,却倏忽地将手中弓弩一抛:“愚弟任意妄为,还望两位大人切勿与他一般见识。君大人的游船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不若先到孤王的船中稍息片刻。”
那弓弩随着林琅的话音,“扑通”一声便消失在了洛河水面,惊起浪花一片。
林琅说完便袖手而去,那话显然是对君钰他们所言,只是,虽是提议,却不容置喙。
“哼!”林旭见状冷哼一声,狠狠瞪了身侧持剑堤防着他的君启一眼,也收势甩袖而去。
君钰望着那消失在楼船金丝帘帐中的身影,眉头深锁。林琅私下于他几乎未用过老师以外的称呼,方才却是唤他君大人,这意思可是要划清界限了。
忽感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君钰抬首方对上花弄影含笑的眸子。花弄影的目光端正清亮,隐隐透着一股柔和,然而君钰却忽的感觉脊背发凉,不由地攥紧了身上的斗篷——他仿佛感到那眸子将他看穿了一般。
台衡阶绿,竹筒淌水。
雅致厅堂内,熏香袅袅,简洁不失庄重的陈设亦如主人内敛的性子。
“此事当真?”君朗性子沉稳,此刻却禁不住激动地站起问道。
“自然是真的,否则我怎会如此急切地来寻你商量对策。”他对面之人款款答道。
那人一身浅草绿袍,外罩鹤氅,头戴冠帽,羽扇轻摇,容色温润,微微月牙弯的眼角仿佛含笑。那人便是君朗至交,当今侍中尚书令李墨。
李墨又道:“自前右将军被二公子铲除之后,樊川那些人便蠢蠢欲动。如今宣王大权在握,迟早是要涉及到他们。这番他们的计划也不算来的突兀,前朝鄂贵妃不便是这么个情形,只是鄂贵妃和她父亲的下场……”
李墨顿了顿,轻叹一声,“杨家畏惧宣王,如今已经联合了几家人希望联合铲除宣王。巨虎死,豺狼生,‘等生死,齐万物’,只是宣王虽独揽大权,这秦国若是没了他,将是何种乱混我也无法预见。可我李家虽未参与此事,但也牵扯其中,若是他们事情败露必定是将受宣王牵连。而那些人,你便是知道他们狐狸般的个性,若是怕受牵连,想必定会先寻一方挡箭牌。而你君氏与皇后李家本也是亲家,这便是最受牵连的要害。我此番前来便是来问你一问,你打算如何?”
君朗恍惚想起那位不甘皇权旁落的皇帝,在前丞相林谦还在世的时候,他暗下令命鄂贵妃之父鄂子兰与卫将军吴承等人密谋诛杀林谦的事。可惜最终不仅密谋败露,鄂子兰与吴承等人被诛杀,连身怀有孕的鄂贵妃也受到了绞杀,朝中更是大换血了一番。
静默许久,君朗才斟酌道:“苏合李墨的字,不瞒你说,如今我也是力不从心。”
“此话怎讲?”
“阿钰虽归来了,如今却也难以周全……宣王迟早是要对我君家动手了。”
“为何?宣王不是最敬重二公子?”
“敬重也当会因为猜忌而减弱,何况是在这个‘白首相知犹按剑’的朝廷里。许地之事便是宣王给我君家的一个告诫。”君朗不由抚了抚发痛的额角,昨夜为许地之事忙至子时,今日竟然有些精力不济。到底是不如从前年轻健硕了……君朗自嘲着暗自摁着小腹。
李墨顿了顿,道:“有一事我想问问伯人你,你须老实答我。”
“什么事?”
“为何二公子会忽然诈死?虽说伯人你一再言语是为攻破益州天险而夺取那军防图之故,我却是难以相信的。若是为那,何须二公子以身犯险,此等举措一步错了,便可能会被诬陷而背上叛国之名,何况宣王那方对二公子的态度似乎大不相同,万不该是如此。”
君朗扶着额角沉默不语。
君朗不语,李墨也不急,只轻摇着羽扇静静地等着那侧首的人。
屋内熏香缭绕,外面清流滴石,饱满的滴水落在石子间,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泠而绵长,仿若要将石头滴穿。
“伯人?”
“恩。”
“你再不说话我便以为你睡着了。”
君朗苦笑一声,将手腕伸到李墨跟前:“为我把把脉。”
李墨疑惑地睨了他一眼,撸了撸袖子搭上君朗的脉搏。
李墨凝神诊脉,忽的瞪大了双眼望向君朗:“你、你怎么又?”他竟然诊到了双脉!
“阿钰现今是和我一般的模样。”
“二公子也……”李墨与君朗是为发小,自幼相伴着长大,他也是知道君朗与君钰秘密的人。忽的想起什么,李墨问道,“难道二公子是和宣王发生了……”
见君朗微微点了下头,李墨的眼睛瞪的越发大了。
“宣王用药迷晕了阿钰,对阿钰强行做了巫山云雨之事。阿钰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待发现的时候已经胎气稳固。若非身子不便,阿钰也不会对宣王的人避而不见,让其如此疑心了。”君朗苦笑一声,“不知是冤孽还是孽缘,如今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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