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2)
第二十八章
“呃……呃、呃啊……啊……”
君钰终是因为肚子里的孽障忍不住出声打破这般的压抑,虽说这两日君钰腹中时时便会阵痛,未曾想破水后生产的这几个时辰,是这般极致的难熬。
君钰从不了解,生产竟会如此的疼痛,腹中的孩子简直比外夷强盗更加凶狠,只顾在他腹内胡乱撞击却偏偏不肯向下一分,下腹的坠痛又相互作用,那种五脏俱被肚腹牵扯的胀痛感,便是他人以肉眼,亦能从胎肚上一波波向外拱凸的情形下瞧出来。
君钰这番生产最大的问题便是胎儿的位置始终没有进展,若是一般产生,那些催产药下去胎儿早早便动了,此番却因着玉笙寒将君钰身上的毒素皆逼到一处而君钰经脉气流凝滞以至于药效未能发挥多少作用。
催产药下的量也到了君钰能承受的极限,以君钰现在这样的身体,再这般拖下去只会情况更糟糕。
几位医官深知如此下去的情形不容乐观,本想用压腹之法加速产程,只是,君钰如今的身体比较虚弱,便是压腹也不见得讨得了好,便是迟迟未曾动手。如今看来,君钰现下体内的毒素虽未被清除,却已难伤及胎儿,剖腹取子是现下最好的抉择。
只是,剖腹之法风险太大,谁也不能保证剖腹之后,让君钰能活下来,若是运气不好,遇到血崩、伤风之类,后果不堪设想——若是一般妇人生产,遇到了这种难产情况,多半是要尽力保着孩子的,可明眼人皆瞧得出林琅更在意的是大人,而并非君钰腹中的那双子嗣,因此,医官们皆不敢做这出头之鸟提出这法子。
“老师……”林琅靠近床榻,心里酸楚更甚。近看君钰就越发的憔悴虚弱了,白如玉瓷的肌肤已是惨白如纸而汗水淋漓,膨隆的胎腹滞坠于腰间,薄衫遮掩下的肢体不断痉挛着。
君钰闻声抬首看了他一眼,水珠盈睫的眼眸中似有万千言语,终是在阵痛来临时又倏然闭着唇口偏过了头去。
——君钰似乎不愿意以此面目对着他人。
“老师,你……不要有事……”
君钰肚腹中的阵痛愈发密集,随着光阴的逝去,胎痛让人喘息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暂,君钰下体的血水也随着羊水愈发地浓起来,一旁盆中的水色亦越来越深,雪白的布巾皆已染成深褐,深深浅浅地沉着。
“不好!侯爷昏过去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声。
“如此下去怕是要难产!”
“老师!老师!”林琅闻声,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到床前摇晃着君钰。
“嗯……”君钰睁开眼幽幽地瞧了他一眼,伸手紧扣着肚腹侧的衣料,似是疼痛难耐地低吟了两声,转眼又陷入了昏迷。
他要死了!他睡过去就醒不来了!永远醒不过来了!
潜意识中,林琅脑中似有狂兽在这般的叫嚣,他手下也愈发的失了力道:“老师!你醒醒!老师!”
“放手!”冷冰冰的一声戾吓,林琅忽感一阵掌风袭来,整个人被逼退了十来步。
玉笙寒冰冷而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添乱,出去!”说罢,也不管林琅如何反应,玉笙寒取出一个布袋摊开,一排细针在烛火下银光闪闪,乍一见,让人直打寒颤。
“……”
玉笙寒蹙眉思忖片刻,又回首于林琅道:“按着、玉儿。”
林琅起先被玉笙寒一惊,闻言片刻,方如梦初醒般地回神道:“是、是、好……”
银针扎入皮肤,以顶点为凹陷,落下昏暗的阴影。林琅褪了外袍按住君钰,昏过去的人在针的催促下又巍颤颤地醒了过来。
“玉儿,忍住。”玉笙寒见针收的差不多,于君钰道,突然他又对林琅叮嘱道:“按住。”
林琅闻言不知所云,却也不敢放松。随后果见玉笙寒撩起衣袖,双手成拳,胳膊覆上了君钰高耸的肚腹——然后毫不留情地向下狠狠压去。
“啊嗯!”迷茫的人被肚子里突然暴起的剧痛激醒,猛地瞪圆了那双大大的桃花眼,蝤蛴般的脖子青筋暴出,惨叫陡然出喉,“啊、啊啊呃……啊、啊……”在这般的挤压之下,肚子被推挤的痛与爆起的烧灼般的产痛相互加倍,任君钰如何力求镇定,也是痛苦万分而手足无措。君钰半张着唇,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吐出一些嘶哑的呻吟,一张汗湿的美人俊面一团的扭曲。
如今林琅不敢太过用力,唯恐稍有不慎便伤了君钰,这般之下竟让君钰挣扎中脱出一只手,好在林琅及时抓着了。如今君钰的气力不继,却煎熬在无尽痛楚里,仿佛四面荒芜,无助之下,君钰那只手便就着林琅的手心狠狠抠了进去。
“嘶——”林琅亦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君钰所抓的正是他被剑所伤的左手。在君钰的手指抠进之时,那伤口立时再次崩裂,鲜血肆意。
“按住!”玉笙寒喝到,林琅一震,忙愈发按紧了君钰乱动的双手。
胎腹痉挛,君钰浑身冷汗不已,林琅亦是冷汗横流,跪在榻上按住怀中的人,林琅死死地瞪着玉笙寒在君钰沉隆的胎腹上冷冰冰的手,见它一次次落下那些深深的凹痕。
旁边的医官想搭把手,又觉得无缝插足,更多的是无胆上前去对君钰动手动脚,只得颤颤巍巍地在一旁噤声待命。
“啊啊——”君钰的呻吟逐渐软弱无力,却一声一声,连绵不断,似胎痛一般,无边无尽。
胎儿稍稍下降了些,玉笙寒方停了手,君钰便依着林琅的肩又昏了过去,玉笙寒稍稍歇力,又为他施针一次,君钰复又醒来,玉笙寒再使力按压到君钰因着无力而生生痛昏过去,如此反复,不知几回后,直到君钰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玉笙寒才将将住手。
林琅瞧着怀里又昏过去的君钰,他虽是忧心君钰,却也知晓如今唯有玉笙寒方能竭力救治君钰,故此只定定地将目光锁在玉笙寒身上。玉笙寒亦是满身汗水,额头发带已然湿透,可见情形着实不容乐观。
半晌,玉笙寒才道:“玉儿、情况、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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