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2)
林琅的视线还没清晰,旁边就传来一阵哈哈大笑,林琅没法转头看,只闻得一个极度张狂洪亮的声音道:“白清辞,将天水珠和云诺令交出来,否则我不敢保证这小崽子还能多挨几下。”
这是一处宽敞的平地,一大波人以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为中央围成圈。那大汉身长八尺有余,体格雄壮,一手拿着大斧,一手掐着一人的脖子将其拎起,恶狠狠地对着天衍宫的一行人。而他身后三步开外正是悬崖峭壁,山气云雾蒸腾,一片迷蒙。
林琅被高飞置于一隐蔽的树木后,才看清现下的情形,那个大汉和一些正道人士显然是被天衍宫的人逼上了绝路,只是,那大汉手中提着的人却是叫人意外——那人正是百里寒。
也不知百里寒是受了什么重伤,竟然毫无抵抗能力地被那大汉卡着脖子提在手上。唯一可以辨析的便是百里寒那不正常的面色与那身下汩汩殷红且还在不断增多的血迹。
白清辞面色惨白,也不知道是受伤还是担忧,但他的言语却是镇定到冷酷:“你杀了他也没用,你要的东西根本不在我天衍宫内,我怎么给你?”
顺着白清辞的目光看去,林琅立时一震,为那厢玄清真人一行人斜对面的巨石上站着两人——一白一红,两色衣衫,也是一男一女,白色的男子身影,纵然是巾帕蒙面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但那身形林琅定然是不会错认的,那日夜相对的人,是他的老师,君钰。
君钰身侧的是克丽丝,她见白清辞目光朝她望来,只是掏出怀中的水色珠子把玩了两下,冷眼对着白清辞道:“这珠子是我的主人寻来的,我主人的徒弟被你天衍宫人掳走了,你想要这东西也可以,拿人来换。”
白清辞道:“前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天衍宫没有掳过什么人,要么逃走了,要么被杀了。”
“我要杀人了。”
“……”
林琅不明所以地看着身边突然发声的杀手少年,少年见他疑惑的目光,朝他低声解释道:“宫主知道我来了,刚才下了命令……其实我不太喜欢杀人,不过这是宫主的命令,我没办法。”
高飞说着往林琅嘴里塞了一颗药,然后割了自己的手腕一刀,撬开林琅的嘴,就把自己手腕上的血往林琅嘴里灌:“天衍符是绝毒,那些中毒的人每年都要服用宫主的解药才能活命。不过我的血百毒不侵,可以解天衍符,我不想你死……下山以后,我想去找你。”
“……”林琅还未曾因那腥辣的血味和话语回神,便见高飞迅速地缠了块布在自己的腕上,然后提了身侧的长剑便往那崖边去了。
那厢的克丽丝听到白清辞的言语,冷笑道:“傅子修就是说看到你的宫人将林公子掳走了,如果他被人误杀了,那么……”绯衣女子的目光转向那大汉手中提着的百里寒,“他就陪葬吧。”
白清辞道:“这东西本是我天衍宫的东西,前辈为何趁人之危?”
克丽丝道:“我抢来的,现在就是我的东西。这大概是中原人说的权宜之计。你的宫人善于用毒,我虽不惧,却怕万一,若是我主人的徒弟安然无恙,待我取了麒麟血,这珠子定当原样奉还。”
白清辞冷道:“前辈这样说,我倒是一点选择都没有了?”
克丽丝笑道:“我要的是林公子的人,这不是什么选择不选择,是交易。你先前嫌弃你那儿子感情用事,说要让他毒发而亡。现下这‘冲天斧’正在做的,不是正好解决了你一桩烦心的事?”
白清辞闻言面色一沉,那大汉见此不耐道:“白清辞,东西没有不要紧,要救你的小杂种也可以。把解药交出来,然后从这里……”大汉歪头示意身后的悬崖峭壁,“跳下去。老子马上放了这个小崽子。”说罢还拎了拎手中的百里寒。
百里寒咬紧牙关才不至于喊出声,却也是“唔”的一声叫了出来,隐忍的低吟配上那垂死般的凄惨模样倒更叫人心寒。
袖底下的手狠狠握成拳头,白清辞简直怒火中烧。
“白清辞,你和玄清那道貌岸然的老家伙生了这小杂种,这小杂种又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怀了这野种……啊呸!这话说出来老子都觉得恶心,一个男人像个娘们似的能怀着野种!白清辞,你们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到底是人是鬼?还是说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魔人……”
带刻意侮辱的谩骂哽在一道寒光中。
高飞是白清辞养的一柄剑,一柄快得仿佛没有人性的剑。说他没有人性,不是性情,而是速度。
高飞的剑,速度快得没有人性。
没有人看清高飞的招式,甚至没人看清高飞什么时候拔得剑,“冲天斧”就已经倒下了。仿佛,只是突然发病般毫无预兆地倒下了。高飞一剑杀了他,在众人都来不及看清他面目的时候,高飞他就已经收起了剑。
地上的头颅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分离的尸体,然后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杀活留声。
白清辞极快地接住了百里寒倒下的身体,摸下他的脉,英挺的眉宇立时紧皱。
“没有解药,从死人身上摸出来也是一样!杀了他们!”只是,“冲天斧”的倒下并没有换来安宁,人质的失去,让余下的武林人士马上意识到得到解药的希望微渺,此时便想着一拥而上,杀人夺药,立时,场面便混乱了起来。
巨大的锤子砸过来,仿佛要将山巅猛烈的风都要劈成两半,白清辞将百里寒向身后一推,起笛便接过这一道攻击:“立即去找紫兰来救他。”
卓梦歌接住百里寒,躲过劈面而来的剑锋,“是,宫主。”卓梦歌向后连退两步,只是他还没有站稳,便觉得一阵掌风从身后向他劈来,卓梦歌未曾料到有这突发情况,身体本能地想要躲开,却终是慢了一拍。
被人一掌打在胸口,卓梦歌一口血吐出,血湿了衣襟,卓梦歌失力,怀中人亦随之掉了出去。
卓梦歌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戒备地看向那刚刚一直在冷眼旁观、现下突然对他出手的巾布罩面的男人。
君钰不理会卓梦歌的眼光,仿佛卓梦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他自顾自地捏了一手百里寒的脉搏,又一手又卡了百里寒的下颌,将百里寒的脸翻过来瞧了瞧。
百里寒的面上镀了一层淡金色,他唇色惨白,齿间发黑,显然是中毒之罩。君钰绷着脸按了按他的腹侧,百里寒便如回光返照般,“唔”一声弹起,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弓起。
“哗——”君钰抬手去撕百里寒的衣物。
“你要对二师兄干什么——”烟霞山庄门人惊异的话语,噤声在百里寒身前出现的那团膨隆上——百里寒虽然平日里冷冰冰的不大理会人,但烟霞山庄中人到底与其相处了近二十年,同门之义岂是三言两语一朝可断的?
瞧也不瞧一眼飞来的刀光剑影,君钰随意挥开那些,又将百里寒身上扒下来的外衣铺在地上,将百里寒放平到上面。君钰掌心一动,百里寒腰腹那已然断裂的束腹缎带顷刻碎成千万,崖风一吹,纷飞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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