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意外(1/2)
徐天南的邀请来得突然,也打得陈藜芦措手不及,他如心虚的孩子,下意识转头去寻觅在店里挑选礼物的陈丹玄,随后他走远了几步,站到一棵叶片泛黄的银杏树下,神色纠结地回道:“天南,我今天可能……”
“小藜,在给谁打电话?”
陈丹玄的突然出现让陈藜芦心里一惊,他连忙欲盖弥彰地捂住话筒,下意识浅笑着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苍白地解释道:“哥…没有谁,是我的一个学弟,找我问些专业上的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会紧张?又为什么要撒谎?陈藜芦不清楚。他扯起嘴角,重新拿起手机,语气是平日里为病患看病时的冷静自持,“天南,抱歉啊,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后面再联系你。”
可是加快的语速暴露了陈藜芦,不等徐天南道完再见,他挂断了电话,只留给对方一串失落且莫名其妙的“嘟嘟”声。
一旁的陈丹玄对陈藜芦的观察细致入微,他半眯起眼睛,其中带了审视。
陈藜芦没注意到陈丹玄对自己的怀疑,他躲闪地整理好表情收起手机,然后眼睛向下瞥见对方手中印有HRS字标的橙色礼品袋,便知道张欣雅的礼物已经买好,于是他本能地想岔开话题,“哥,你选了什么?”
然而陈丹玄偏偏抓住他刚刚那通电话不放,深邃的瞳仁漆黑一片,沉声问道:“小藜,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有叫天南的学弟?你什么时候有了关系这么亲近的学弟?他也在医馆工作吗?”男人话语中夹杂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吃味,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双方不必要的误会。
陈藜芦愣了愣,一改往日的沉稳淡然。对方一连串的刨根问底与反常的表现让他心底忽生异样,胸口适才的慌乱伴随疑惑消失,他嘴角的笑亦不由地变淡,转而抬眼直视那双狭长多情的眸子。
这一刻,面对熟悉到他连身心都甘愿为其奉献的兄长,陈藜芦头一次觉得眼前男人似乎对他的生活插足太多。尤其今年回国后,陈丹玄几次因为他与朋友喝酒表现出愤怒,再强迫他做床上那档子事,无常的表现好像为他吃醋的…情人。
但是,从很早之前哥哥的行为态度便早已说明:他对他的感情根本无关情爱。
手掌握紧,陈藜芦不愿让自己想太多。他撇过眼,犹豫几秒,颤抖的睫毛像初秋蝴蝶微弱的振翅,接着诚实地和盘托出,“是上次出去聚会,我的朋友谨…咳,南坤谨介绍我们认识的。天南与我一样是郑教授带出来的学生,所以随意聊过几句。”
“是吗?”
陈丹玄眼角出现几条晦涩的纹路,他虽笑着,那双黑色眸子的最深处却看不到任何温度,像冰冻三尺的湖面,冷气直逼人心。
不久,陈丹玄又语调怪异地问:“还是那个谨吗?”
陈藜芦身形僵住一瞬,回忆起之前几次的“惩罚”,他咬咬唇,不厌其烦地再次解释道:“哥,我和他真的只是好朋友,你也知道他是我大学同学。”
至于陈丹玄为什么以前不清楚南坤谨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他过去每次回国基本上只在国内待几天,那几天他更是拉着陈藜芦在酒店荒淫度过,两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被无数象征情色的亲吻、抚摸、精液占满,他们根本不会提到各自的生活,等到欲望双双发泄完毕,也没剩几天时间让兄弟两人坐下来好好聊聊,真正地关心关心彼此。
陈丹玄意识到自己在出国后对弟弟的关心确实大不如前,面容产生了些微的缓和。
他点点头,抬手覆上陈藜芦的后脑勺,将人拉近靠向自己,附在对方耳边蛊惑道:“乖,小藜,以往是我疏忽于陪你,我也明白你和那个人是好朋友很久了。”
“不过我听说南坤谨的私生活不算好,所以是不是他介绍你认识的人也需要注意一下?包括这个南坤谨,小藜你更要少与他来往,知道吗?以后有我在你身边陪你,你不再需要他们了,听话~”
陈丹玄恶意诋毁南坤谨与徐天南的话钻进陈藜芦体内,陈藜芦瞳孔不受控制地缩紧,他向后踉跄着退了一步,上半身却因为被男人桎梏不能动弹,身子只能呈现出后仰的姿势。
陈藜芦瞪圆双眼望向陈丹玄,眼底满是愕然,“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朋友?谨…南坤谨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比谁更清楚,他也一定不是别人口中私生活混乱的人!”
尽管还是温和的模样,但陈藜芦说话间的语气已经加重,这也是他们兄弟二人很多年来第一次发生口角争执。
陈藜芦对南坤谨下意识的维护让陈丹玄的心情没由来地烦闷,他表情明显变得阴沉,手掌箍住陈藜芦脑袋的力气加重,低缓的声音森冷如寒冰,“小藜,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呼吸一滞,陈藜芦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被陈丹玄压在床上时说得那些浑话,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巴不经意间微微张开。
占据强势位置的男人向下打量几眼呆滞的陈藜芦,继续道:“你说你再也不会与他们来往了,对吗?”
“什,什么?”陈藜芦澄澈的眼睛像九月的雨,湿漉漉地望向眼前的男人,除了一片雾蒙蒙其中还夹杂着怀疑与震惊。
他何时答应过这种无理的要求?是他意乱情迷时的哼嘤还是他坠入偷情快感时的无意应答?可翻遍了所有记忆,陈藜芦都不记得自己曾明确表示过自己会断绝与南坤谨他们的来往。
“小藜,你要反悔吗?”如猎豹盯着羚羊,陈丹玄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陈藜芦的茫然无措。下一秒,他心里倏地生出一股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暴躁与恐慌,好像猎物即将脱离掌控,让他不由咬紧牙关命令道:“小藜,和那些人断了,听话!”
男人的嗓音是不陌生的压迫,其中的掌控欲总会令陈藜芦觉得自己此刻正被对方压在床上疯狂顶撞,也唯有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他才会对“乖、听话”这类让他止不住胃痛与头痛的词组毫无反抗地言听计从。
但现在陈藜芦是清醒的,因此他对眼前的人陡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抵触感,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竟然连他的交友也要限制?
趁其不备,陈藜芦挣脱开陈丹玄桎梏。他比陈丹玄矮了几厘米,却依旧是一米八一的大高个男人,所以力气上,只要陈丹玄不用什么巧劲,只要他不愿,对方控制不住他多久。
“不可能!”陈藜芦退后几步,压低声音反驳,他激动到眼眶周围有些发红,似是染上了女人的浅色胭脂,渐渐地晕了满脸。
路边一辆跑车轰隆隆驶过,带起一阵能够掀翻一切的音浪。
迎向陈丹玄错愕的目光,陈藜芦觉得心脏处的血液在沸腾、在叫嚣。他止不住地身体发抖,呼吸急促,如被什么邪祟冲昏了头,一边在心里大骂着阻止自己不要再说了,一边嘴巴不停地咄咄逼人:
“哥,从小到大,我已经很听你的话了。你让我往东,我从来不敢往西,小时候你不想被爷爷惩罚,于是我模仿你的字迹,把写好的医案给你,自己留下那份错漏百出的,替你受罚;你不想继承家里的药房,让我把中医学好代替你,所以我听你的话,把一早决定好的高考志愿从西医的神经学改为中医药;你说不能与异性走得近,免得我耽误人家,我也听你的对身边所有女人敬而远之……这些我全部可以听你的!”
“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能连我的正常交友都干涉!”陈藜芦胸膛起伏,侧身做出与陈丹玄对峙的模样。
他并不想翻旧账来指控陈丹玄,可对方超乎以往的霸道控制让他害怕,更觉得不能理解,他直觉如果自己不抓住机会将话挑明,后面一定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陈藜芦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将头低垂的陈丹玄,发抖的手臂诉说着他心里的愤怒与不安。
“……”两人间没人再说话。
陈丹玄长久的沉默仿若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把他们与外界隔离,周围憋闷的空气让陈藜芦被怒意与焦虑冲昏的大脑慢慢恢复了冷静,他回忆起自己说得话,恐慌与懊悔随之汹涌泛滥。
怎么办?明明哥哥与他很久没有一起出来了,他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说出惹人不痛快的话?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陈藜芦脸色白了几分,凌厉的眼神变成无措,脸上的质疑更变为惶恐,他不自觉向前一步,想要去抓陈丹玄的手,“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等触碰到衣角,男人冷漠地掠过了陈藜芦,高大身形刮起一阵狂风,迷了陈藜芦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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