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1/2）

陆豪醒过来的时候，大约是凌晨四点钟左右，身上的毯子因为起身的动作滑到了地上，客厅里光线昏暗，只隐约瞧见落地窗旁边的小房间门缝里是亮的。

或许是阴雨天的关系，外边仍是黑漆漆一片，还有风呼呼吹过树叶的声音。

这样的氛围，意外的让陆豪的心感到格外平静。

来到这里，他并没抱着能全身而退的想法。

褚亦卓不是个能轻易应付的人，能让他过来也不会存着什么好心思，这一点他明白。

但让陆豪眼睁睁看着线索从手里溜走，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甘愿冒这个风险过来，心里也多少了解点褚亦卓的性子，知道没同老九会面之前，自己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过，对于陆豪来说，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再需要退路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小房间里还有声响，陆豪想起要做的事，把步伐的声音压到最低，静悄悄的上了楼梯。

上楼的过程中，陆豪在墙边看见了不少挂着的调教刑具，一样比一样狰狞，其中一些，像是才使用不久的样子，湿湿的，沾着不明液体，陆豪才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褚亦卓比他想象中玩的还要出格，把这些物件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不能猜也知道，这家伙平日里该是怎么作践人的了。

上到二楼，陆豪停住脚步，观察了一下走廊的动静，等了大约两三分钟，确认没人经过之后，才慢慢沿着墙，边找边走，想看看褚亦卓的书房在哪里。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记得，几年前的褚亦卓会习惯性在书桌抽屉里备上一把枪。

这事其实也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是帮派里人尽皆知的事，曾经有个手下因容忍不了褚亦卓的处事手段，将他的行踪消息透露给了对家，证据确凿之时，褚亦卓把人带回了住所，听说是用上极刑了，要不然人逃出来的时候也不会恨到拼劲全力也要开枪杀了他。

那会儿褚亦卓住的还没这么好，只是一个小公寓，身边也没人保护，单独把这个叛徒提溜到了家里审问。

三天还没到，不知怎么就让人挣脱了锁链逃了出来，被抓回去之后，还不肯服软，抢过其他人手里的枪就对着褚亦卓开了一枪，争抢之间，子弹打歪了，只打中了褚亦卓的腿。

褚亦卓是个特别记仇的人，他中枪之后一声没吭，眨眼间拉开了抽屉，拿出手枪对着叛徒砰砰砰连开了三枪。

等到叛徒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瞪着他的时候，又顶着人太阳穴打了一枪。

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反应速度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松开叛徒的手，衣服上就溅了一身血，再撒手时，人已经没气了，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帮派。

这房子之后就被卖掉了，里边的血腥味太重，冲洗了几次都还有余味，加上褚亦卓升迁很快，事情结束不久就搬到了新的住处。

帮派当时对于此事很是敏感，搜罗原因之后，开始了第一次大洗牌，要把藏于内部的奸细揪出来，众人摸不透身边人的底细，时常怀疑，又时常揣测，没证据的情况下，误杀的也不少，陆豪最信任的搭档也死在这次大洗牌里，导致他一度怀疑自己到底还有没有继续留在帮派的必要。

所以，忍过那段日子，在第二次大洗牌来临之际，陆豪动了回归正常生活的心思。

想到这里，陆豪无奈的笑了，可惜的是，他所憧憬的正常生活，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他唯一见过的美好，已经粉碎在五年前的夜晚，甚至，还不曾拥有过，就已经失去。

记忆中的面庞渐渐模糊了，仅剩下到如今还在心头不断增生的痛楚，陆豪的呼吸声沉重了起来，他扶住墙，在调整呼吸之时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现在，要抓紧时间找到褚亦卓的书房才行。

在走廊里转了大概五分钟之久，每一扇门他都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推开右边的倒数第二扇门，才终于找到了。

进书房之后，陆豪摸黑进去，拉开了抽屉，果然看见一把手枪，放在桌上检查过里边的子弹后，他将手枪藏在了腰间，又抽出了下一层抽屉，把第二把枪拿出来，掏空了子弹，放回了第一层抽屉。

褚亦卓一向喜欢做二手准备，现在看来确是如此，只是不知道他将来要用到这把枪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将桌上的痕迹恢复原状后，陆豪走了出去，开始熟悉房子里的出入口及各种过道，他边走边记，在脑中形成了一张具体的图纸。

之前执行任务的习惯还在，陆豪悄无声息的下了楼，在预设的几条路线口标记了一下，如果老九从正门进来，枪响之后他一定会迅速反应过来逃跑，最佳路线就是陆豪预设的那几条。

要避免老九逃跑的话，就得一枪命中脑门，但正门到走廊有一处转角，走廊又直达客厅，这也就意味着，在老九转到走廊的这三秒里，陆豪必须在他反应过来前即刻开枪。

走廊距离客厅有段距离，命中率也会因此大大降低，倘若第一枪不足以致命，等老九反应过来，第二枪再想打中就很困难了。

褚亦卓对老九的态度尚不清晰，但就他隐瞒老九活着的消息，且还放在自己手下做事，就能看出来他不会轻易抛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