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拟勾践尝粪吊茶壶(1/2)
第十五章拟勾践尝粪吊茶壶
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竟然又回到了那临时的牢狱,孔乙己的身体登时剧烈地连连抖动几下,本能地便想要逃,然而这时候他又有了新的察觉,就是自己的两条手臂向上扯起,高高地吊在房梁上,两只脚也离了地,就是那一天自己拿书给人捉住之后,关在柴房里的场面,真的是有辱斯文啊,自己一个读书人,给一群粗人当贼抓了,还这样捆绑了吊起来,他们究竟知不知道敬重圣人门徒?
想到丁举人那豺狼一般的心性,孔乙己不顾两臂已经给吊得酸麻,便在那里挣扎,一心指望能将那粗粗的草绳在房梁上磨断,给自己得了机会逃出去,这地方实在停留不得的,然而这时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还有灯笼影影绰绰的光,有人殷勤地说着:“老爷,就在这边,把他关在柴房里了,就等老爷来发落。”
孔乙己心中愤愤,这狗腿子可真的是,助纣为虐,如此猖狂。
当即这吊在梁上的君子便挣扎得更用力了,只盼能抓住这片刻时间,事有万一竟然逃出生天,可是终究是来不及,眨眼时间柴房的门已经给人打开,一团红红的光影晃了进来,那场景瞬间俨然便是《聊斋》,黑色的影子憧憧,都是神鬼狐妖,孔乙己登时便吓得低低惊叫一声,使劲盯着进来的东西,到这时终于看清了,前面两个家丁打着灯笼,蜡烛透过红纱罩,发出红色朦胧的光,在他们后面,便是这一家的主人,丁举人,丁鹏举。
那丁鹏举今年三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材,不高不矮,虽然是文人,但身体十分敦实健壮,据说曾经练过的,一身好拳脚,不单单是会读书,竟然是“文武双全”,孔乙己住在这里抄书的日子,也曾经在早上看到过他练拳,那可真的是虎虎生风,很有力的。
看到丁鹏举,孔乙己往往便会自惭形秽,心里很不是滋味,丁鹏举很能读书,自己也是能读书,可是运气偏偏就是不如人,丁鹏举三十岁就中了举人,而自己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岁,却还连半个秀才都没有中到,两个人一个是在云霄上,一个是在泥沟中,判若云泥,让人怎么能够不悲伤呢?
尤其这一次自己偷偷摸摸,还给人拿住了,此时面对丁举人,就更加惭愧,眼见丁鹏举走进来,孔乙己脸上火辣辣,低下头来实在不敢见他,只怕他马上就要问自己偷书的事。
果然,丁鹏举一进入柴房,看到那吊在上面的人,便喝问道:“孔乙己,你为什么偷我的书?”
孔乙己只觉得脸上更热,也不知是高举在旁边的灯笼炙烤得自己面皮发烫,还是因为羞愧,反正孔乙己是觉得好像有火在自己脸上烧起来,火烧火燎,他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说:“丁老爷,窃书非偷……”
丁鹏举两条浓黑的眉毛登时向上挑起,在孔乙己极尽惊恐的眼中,只觉得那两条眉毛仿佛直竖起来,如同唱戏的一般,就是绍兴的乱弹班子,里面的花脸行,画出来的脸谱就这样,鲜红雪白,特别夸张,戏台上的脸与丁鹏举此时的脸逐渐融为一体,孔乙己只觉得腔子里冒冷气,不由得便缩了缩脖子。
丁鹏举冷笑着说:“好能狡辩,窃书便不是偷么?莫非你以为自己也识字,偷书便很风雅?当真是天下好人做不得,我将你招进府里来,就是招进了一个祸胎,差一点便要贻害于我,我本以为已经是让你吃饱了,哪知居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要来偷我的书,我岂能饶你?刘全,高山,给我打这东西!”
那两个家丁答应一声,便四处找家伙,孔乙己听说果然要打,瞬间便如同当真已经给鞭打了一般,仰着脖子凄惨地叫唤起来:“啊啊啊!饶了我吧!”
丁鹏举满脸无情的冷嘲,斜睨着他,说道:“狠狠地打!”
这时刘全这一个黑胖汉子已经从隔壁马房找到鞭子,他高高举起鞭子,便向孔乙己身上打来,噼噼啪啪一连打了七八下,打得孔乙己浑身乱颤,扯着喉咙嗷嗷直叫:“丁老爷,丁善人,求你念在我们同为斯文一脉,放过我这一次,孟子曰,‘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丁老爷向来仁义,若是宽免了我,我来世变为犬马,也要回报老爷,圣人菩萨也会保佑老爷飞黄腾达,倘若是一味逞凶,‘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乃是不孝,又有云,‘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
丁鹏举皱眉道:“真是乌鸦嘴,说话便让人晦气,高山,堵了他的嘴。”
高山答应一声,转着头到处寻找,这里是柴房,地上都是木柴,虽然偷书贼可恨,但是总不好把这些东西就这么往他嘴里塞,于是高山噔噔噔几步跑进马房,从那地上抓起两把新鲜的马粪,转回来让刘全且停停再打,他一抬手,就把手里的马粪扎扎实实地塞进了孔乙己的嘴里。
孔乙己给马粪填了满口,登时抽搐着身体,翻起了白眼,“唔唔”连声。
高山笑着对自家老爷说:“老爷,您看这样行么?还让他吃个热的。”
丁鹏举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行了,也真亏你想得出来。刘全,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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