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钟昼 ·【他轻声去哄：“哭什么。”】（2/2）

“我来提行李箱吧。”他去看哥哥的手，却意外发现钟昼背包上挂了团黑不拉几的玩意，磨旧的毛线里露出一只纽扣做的大眼睛。

钟昼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钟幕，闻言，轻轻摇摇头。

“谁教你这么做的？”他问。

“……没有啊。”钟幕没听出来钟昼其实想问什么，诚实道，“觉得你现在可能很累。”

“行，”钟昼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回去吧。”

钟幕连忙跟上，他想起钟昼曾经的命令，特意落后几步，默不作声地窥着哥哥的背影。

没想到钟昼却停下来，两步来到钟幕身边，直接揽过他的肩，半拖着人便往前走。

“……！”钟幕几乎是受宠若惊，他偏头看了看钟昼的侧脸，虽然依旧没笑，但莫名……还挺温柔的。

钟幕小心地把身体往钟昼怀里偏了一点，哥哥好像没有发现，他于是胆大包天地又靠了靠。

外面下着小雪，钟幕正要叫车，钟昼却放开他的肩膀，然后摸了摸他的脸。

“这么凉，”钟昼说，“等了很久吧。”

还不等回答，钟昼便抓着钟幕背后的帽子，给弟弟一把蒙头兜上，又隔着帽子摸了摸脑袋。

“以前的事情，是哥哥不对，”钟昼突然说，“以后不会这样了。”

“……嗯。”

钟幕小声道：“两年……哥哥，我很想你。”

钟昼则应了一声，说他也是。

2016.07.05天气暴雨

这是钟昼在美国读直博的第三年，暑假他并没有选择像前两年那样实习，而是回来帮弟弟择校填志愿。

“幕幕，”回来没几天，钟昼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生什么了。”

或许是钟昼这一年来对他实在太好了，钟幕心里对这位哥哥已经很信任，况且在他眼里，钟昼一直是位情绪永远不会失控的、非常厉害的人，因此即使觉得难堪，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高考前，逢云……我的同桌，和我说了一些话，”

晚上临睡前，钟幕敲了敲门，来到钟昼房间里，后者刚洗完澡，正半躺在床上，拿着平板发邮件。

钟昼示意钟幕直接坐床上，随即便听到他这位弟弟迟疑地问他：

“他说……说我原本是个失败品。”

瞬间坐直身体，钟昼脸色阴沉下来。

钟幕没有发现，这几天他精神都有些恍惚：“他……不，那些人都说，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有人喜欢我，其他人愿意理我，也都是因为……他教给我很多东西。”

钟幕低头，看着自己抓着床沿的五指：“他说……我不能离开他，如果我走了，他很容易就找到很多喜欢的人，但我不行。”

“没有人会有耐心‘纠正’我，只有他真正地理解我……契合我。”

钟幕迟疑地摇头：“……只有在他身边，我才会讨人喜欢。”

“哥哥……你之前，是不是也讨厌我。”

其实这时候钟昼的脸色已经非常可怕了，他见钟幕一直侧着身体对着他，便直接抓着弟弟的肩膀，把他拖到床上，逼他直视自己。

“一个字都不要信，幕幕。”钟昼冷笑道，“现在的小孩，读个书还读出这么多花样了。”

“以前是我自己的问题，”钟昼道，“生了一点病，但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好了。之前我也承诺过——你不相信哥哥吗。”

钟幕立刻摇头。

“别把他当回事，很多东西如果你不想学，根本没有人能逼你。”

钟昼道：“你只是向往他装出来的那副样子。没有他，你只可能过得更快活……我也能教你。”

“……”钟幕看着哥哥的眼睛，呆了一会儿，才道，“可是确实因为他，很多人才愿意理我。”

钟昼立刻明白了钟幕的意思，他坚定道：“你没办法讨所有人喜欢的，幕幕。对你来说太累了，也没有必要，把感情放在真正在乎的人身上。”

沉默片刻，钟幕似乎成功听进去了钟昼的话，他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此刻两人挨得很近，钟昼摸了摸钟幕的脑袋，突然问：“幕幕，你喜欢这个同桌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钟昼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想起来，随口一提而已。

“……”钟幕道，“我不知道，”

还没开窍。也可能是确实拥有某种直觉，难以对虚情假意付出完全的真心。

钟昼点点头，然后说：“很晚了，今晚和哥哥睡吧，说一下……你这位同桌具体都做了什么好事。”

这对钟幕来说简直是好消息，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恢复不少，立刻跑去自己房间拿枕头，有点兴奋地爬上了钟昼的床。兄弟俩简单地聊了几句，便各自睡去。

半夜钟昼却惊醒了。

这位哥哥确实有很多不想让钟幕知道的事，但就算在特殊的场合，他也从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钟昼以为是自己不太习惯，睁眼才发现，是钟幕在发抖。

或许是做了噩梦，钟幕把自己蜷缩成很小的一团，一边小声地抽噎，一边不自觉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