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他还是一副只听命令不问缘由的模样,按着指令用易容术假扮成了郭解,于当天夜里正大光明地走进县衙,刺杀皇上,要多招摇有多招摇。那些人还不至于分不出他这郭解是假冒的吧,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刻意使出了自己惯用的抱剑姿势,如此大的破绽,别人先不论,符申肯定是认得出的。
对方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两人对阵时眼里隐隐的笑意足够说明一切。此行目的只是制造郭解刺杀的假象,他见好就收,和符申打了一阵就撤退走人,至于其他人的反应,杨善已经懒得去管了,反正左右肯定都说是自己陷害的——毕竟事实本来就是如此。
杨善回去后便卸下易容,换了衣裳,连夜再次进入县衙晋见皇上。皇上对他卧底一事俱不知情,仍是谨慎小心,果然当着他面痛骂了一顿郭解,又好生安抚了他一番,让他不必气馁,继续抓捕郭解——此乃骄兵之计,想让他自露马脚。
杨善和符申说这些的时候,对方很是忧心忡忡,担忧问他待事情了结之后,若是皇上因为此间种种而再也不信他了该如何,他愣了一下,似乎还真的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后最终答道:“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总比随波逐流最后牵连全族丢了命要好。”
全族?符申敏锐捕捉到什么,他知道杨善的爹也仍在朝为官,勾结匈奴甚至造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杨善被他师父带着在做,那么他爹呢,难道全然不知?他想问出这个疑惑,杨善却再次避而不谈,在那人若无其事的神色里,符申骤然理解了他身上担负的重量有多重。
“不用紧张,快要结束了。”
快了……吗。符申垂下眼,跟着喃喃重复了一遍。
从那一晚之后,假郭解开始频繁出现,骚扰二狼镇百姓、袭击山盟和玄阴教安排在镇里巡逻的人,负伤甚至身亡者逐渐增多。这是明晃晃的、冲着神仙居而来的挑衅,双方显然都按捺不住,躁动渐旺。
先动起来的是韩通,他带人跑来劝说郭解和符申,说匈奴和鬼面人那儿有众多黑白武士,以山盟之力不可能抵挡,让他们携奇书来投,共谋大事,共享富贵;随后跟着的是鬼面人,再次偷袭了郭解等人,使得郭解负伤,一时间难以使用刀剑,不过因祸得福的是,这一次那另外一个鬼面人又出现救了他们,而且使出的招式让花如梦认出了那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也就是郭解的师父。郭解的记忆里确实只看到了师父留下的遗书,并未亲眼见着尸体——他并没死,他们这一仗更有赢的把握了。
这一切杨善都不知情,他被他爹喊了去,然后才知道羊天朋已经带人去袭击了神仙居,被太极门的太极剑阵困住后,和花如梦达成了一致,双方终于都确认了另一部奇书在彼此手中,花如梦用“几代旧仇宿怨也该彻底了断”为由,约了羊天朋于三日之后到二狼山中,携带奇书各凭手段一决生死。
“这是缓兵之计,他还说什么待奇书到手后就发动总攻,料那些人无法抵抗……”杨玉林摇着头,深深叹了口气,语气里已然充满了不屑,“你师父他变了,骄傲自大唯我独尊,这样下去他以后只会独享江山,不会有我俩的好下场。现在就干脆让他们斗吧,最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然后你用制心术控制住皇帝,何愁江山入不了我们杨门之手。”
看来上次的离间多少也有些效果了,他之前还听他父亲对羊天朋说过,“不会忘了当年的誓言,一切奉羊兄为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多么的冠冕堂皇滑稽可笑,果然任何承诺都是有时限的,在利益面前都是一文不值。
他低下头,恭敬说道:“孩儿明白了,但是这段时日就暂且让孩儿继续跟在师父身边吧,父亲您不用暴露,先好好的修生养息,静候师父和花如梦一战后的结果。若是他赢了,我们还可趁机继续利用,若是输了,您老人家也已经及时撤出了,不会受到波及,只要切断关系继续按我们的新计划来便是……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他父亲果然同意了,直夸他考虑周全,终于不再心软。若是知道自己实际在打什么主意,父亲是不是会气得跳起来用那拐杖打他?杨善苦笑一下,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了。他抄小路回到了客栈,那帮子江湖人都已经搬去神仙居了,符申他们为了方便与皇上联络,也都纷纷搬了过去,这客栈如今没剩下几人,冷冷清清。
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两拨人马终于泾渭分明了吧,离那争夺奇书的生死一战,也就三日时间了。他默默感叹着时间之快,在一片安静中踏入了房间,却见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常二常三。
他们是来传达消息的,说黑白武士将要大举行动,不会按之前的计划听他差遣了,要他按着老主人的命令,先回皇上身边待着,把目前的地位巩固好,不要让皇上对他起疑即可,而假郭解还会继续出现,并且大开杀戒,让他必要时可以假败于那冒牌货手中,总而言之就是取得信任,嫁祸郭解,仍然是之前那老一套。
这是为何?他心有疑惑,便干脆直言说自己要收拾神仙居,不打算遵守命令,果然,那两人立刻态度恶劣了起来,口中是说着“交给小的来执行就好”,表情却是不耐轻蔑,甚至在最后嚣张加了一句,老主人令出如山,让他听话些才好。
他自信绝没有做出什么能让师父起疑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更改计划,受到这般冷落?杨善摆出一副忍气吞声模样,不情不愿应了下来,随后打听着师父那边到底是何打算,发生了些什么,就见那两人挤眉弄眼嗤笑道:“捉了敌方一个姓符的回来,据说老主人还挺看中他的,正在想办法劝他归降,若是不从,大概就拿去做人质了。”
姓符的?他甚至迟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符申,居然会被抓?难道师父亲自出马了?
“等等,先别走,麻烦二位告知一下,那人被抓去哪儿了?”他问道,语气里掺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急切与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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