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机（2/2）

他将余光瞥向苏木，一束纤细的泪痕在划在苏木的脸颊上，他确实是哭了。

浪漫主义时期的悲剧惯会磨人，该有奇迹的时候没有，不该有的时候反而来了。

吉赛尔屡次挺身庇护伯爵，幽灵女王法力失效。黎明的钟声响起，幽灵女王不得不带少女们撤离，吉赛尔与伯爵作最后的缠绵，难舍难分。

天亮了，吉赛尔的灵魂重新安眠于墓中，伯爵痛苦地匍匐在墓地悔恨不已，剧幕在热烈的掌声中落下。

剧幕再次拉起时，舞台灯光全开，舞者依次入场谢幕，闪光灯在观众席里此消彼长，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拍摄的机会。

程斯皓从悲伤里抽离，摸了摸口袋，确实是没带纸。他靠向虞首席，虞首席不明所以地转过来，认出了他的口型，从手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

苏木自以为无人察觉，突然听到虞首席感叹：“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

她今年四十多了，叫苏木是“孩子”一点也不过分。

苏木用纸擦擦眼睛，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对不起。”

虞首席摇头：“没关系，你会有情绪，说明你在认真地感受《吉赛尔》，才会跟她产生共鸣。”

苏木牵强地笑笑，不再说什么。

离开剧院之前，因为苏木在纪念品店外面多看了几眼，程斯皓就给他买了一只联名小熊。它穿着吉赛尔同款纱裙，背后有一对小小的、蜻蜓一样的透明翅膀。

但是小熊没有给苏木带来好心情，坐进车里，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我以前也收集小熊，学校的熊，景点的熊，还有剧院的熊，书架上摆一排很可爱，后来搬家的时候都没了。”

程斯皓从驾驶座车门里抠出两颗MonCheri放在苏木腿上，然后rua猫一样在他脑袋上重重rua了一把：“重新收集就好了。”

苏木把巧克力攥在手里，抱着吉赛尔小熊，低声询问程斯皓：“你说，等下一次天黑，幽灵女王会报复吉赛尔吗？”

她带众幽灵替吉赛尔报仇，吉赛尔却浪费她一片苦心。即便是鬼魂，也会生气吧？

担心死后被别的鬼欺负实属想得远，程斯皓当真没想这么多，毕竟乐天主义的秘诀就是少操别人的心：“不能吧？看幽灵女王的信徒数量，业务应该挺忙的，可能明晚就去下一家了。”

苏木剥掉糖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朗姆酒心爆裂开来，火辣辣的直冲鼻腔。

大约酒精真的可以麻痹神经，暖意上来以后，苏木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程斯皓拆了一粒薄荷糖提神，然后启动引擎。

苏木倦了，靠在车窗上睡了一觉，再睁眼，宝马740已经到前院了。他下车的时候腿有点虚，状态还是蔫蔫的，脑袋上rua乱的头发都比他本人更支棱。

程斯皓停车落锁，稍晚于苏木下车，但是他步长甚于苏木，在家门口赶上他，然后二话不说抄住他的腰和腿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把他放在家里——

就像冥王抢走帕尔赛福涅。

毫无征兆，猝不及防。

“啊——”

苏木本能地尖叫一声，被程斯皓放下来的时候没站稳，一个屁股蹲坐在地毯上，给他俩开门的管家强忍住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把门关上了。

程斯皓蹲在他面前，邀功似的征求感想：“高兴吗？你现在就是我的压寨……压宅夫人了！”

苏木反应过来了，又惊又喜地拍拍胸脯，老实说：“吓到了。”

程斯皓把苏木搀起来：“回房早点休息。”

意思是他今晚不来了。

“晚安。”苏木跟程斯皓招招手，今天的不开心都败给了这个小心机。

他小跑到楼梯上，乐极生悲地被地毯绊了一跤。

“啊——”

苏木摔了个狗吃屎，又自己爬起来，拍拍膝盖，一溜烟跑没影了。

程斯皓驻足原地：“许管家。”

管家走过来：“程先生。”

夜晚的光线大打折扣，程斯皓眯起眼睛：“那边楼梯上的毯子翘边了，叫人来弄一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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