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关于爱（2/2）

“妈妈”他轻声问，“你拥有的是这样的爱吗？”

黑夜如此沉默，在寂静里，他感到一阵空虚。

关于爱的想象如同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如今又像潮水一样退去。

早上，李念伴随着小心翼翼的开门声醒来，但没有睁眼。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那人小声说，听起来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虚掩的房门又一次被轻轻推开，床边的人迎上去，放低了声音，“程叔你来了，他还在睡。”

“啊，阮雨啊，多谢你照顾他。怎么是你在这里，小章呢？”

李念在床上答道：“我昨晚觉得没事儿了，就让他回去睡了。”

“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一切正常。你怎么来了？”

“你病了我当然得来。小章说昨天衣服穿薄了，我给你又带了几套来。唉，是我粗心了，这天气说变就变，也没想着多准备点衣服。”又摸了摸李念的额头，“摸起来正常了，待会儿再测测体温。要还是不舒服的话今天就不录了。”

“我没事儿了，不影响。”测完体温，小章刚好带着早餐上来。

胃口也恢复了正常。吃完饭，李念看了看程现带来的衣服，自然都是造型师借来的。他没说什么，出门的时候随便拿了一套换上了。

录制开始前，他去保姆车上拿上了围巾。虽然和今天的衣服还是不太搭，不过都知道他昨天生病了，没人不让他戴。

那淇的目光调侃更甚，脑子里编排了不少黄色废料。可惜的是被她目光扫荡的两位根本想不到那一层，甚至连昨天那点儿羞涩都没了，全程无动于衷。她在心里大呼没劲儿，连发展新任绯闻对象的动力都萎靡了几分。不过事实上她这回的目标并不是阮雨，而是李念那位风头正劲的“同期生”。

录制结束当晚，他们还是乘保姆车返程。程现早在上午就赶回去处理工作了，临走前跟总导演聊了几句，同时扫了几眼李念，意味不明。

很久之后，李念才知道，在酒店房间里碰到阮雨之后，嗅觉敏锐的经纪人深谋远虑，当即决定要把“同性恋”传闻扼杀在摇篮里。

阮雨能感觉到，这一整天李念都不太对劲。没人说话，汽车行驶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阮雨用胳膊碰了碰身旁的李念，“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

“唔。那想要聊会儿天吗？”

李念盯了阮雨一会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之前没有离这么多，嗯，粉丝，这么近过。你之前说的，被很多人喜欢的感觉，这次我感觉到了。”

阮雨等着他的下文。

“但是，我又觉得，这种喜欢轻飘飘的。我不知道怎么说。呃，听她们说喜欢我，我觉得像是拿到了一个棉花糖。很甜，很漂亮，但我想要握住它，就会缩成一点点，然后就化了。”他皱眉，努力厘清思绪，“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没什么特别值得人喜欢的东西。我吸引她们的东西别人也有，我做的事别人也能做到。就，换一个人站在那里也能得到这些喜爱，这些都并不真正属于我。”

旁边的人认真地想了想，也压着嗓子说，“我不太明白你的感觉。对我来说，什么样的糖都很棒。可能是因为，我挺不讨人喜欢的。所以能有人喜欢我，就够了，什么样的喜欢都行。一点点的喜欢，一瞬间的喜欢，对一棵小草的喜欢，什么样的都很好。有人听到我，看到我，会觉得开心，我就想要接着被他们听到、看到。这让我觉得，很幸福。”

李念看着阮雨的眼睛，“我觉得你非常讨人喜欢，你值得最棒的……喜欢。”声音更小了。

阮雨移开目光，不敢看他，“谢谢。你也，特别、特别好，特别值得人喜欢。”

沉默又回到了这片空间，一路无话。

这片沉默让李念觉得很舒服。困惑和失落依然存在，但已经不再让他烦扰。路灯一个接一个划过视野，汽车的尾灯像星星明灭闪烁。

不论前方有什么，只要和他一起走，这条路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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