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应对（2/2）

李九归瞳孔微缩，道，“你的意思是，是他促成了长公主和亲……”

“我不知，我那时也才九岁而已，家中甚少来客，因为好奇，便趴在窗户下偷听了一阵，见他们尽谈些我不爱听的，就回房睡觉了。”

秦逐北道，“我只知，韩通上任后，匈奴派使节乞许和亲，而后一年，开关互市，沿西北长城一线开五个互市点，阊阖关外析支城便是其中一个互市点，韩通励精绥抚，连任关中刺史三任，关中境内翕然，风貌大变。”

李九归回忆道，“我记得当年匈奴请求通贡，要求开关互市，朝中很多大臣都持反对意见，说匈奴求亲乃缓兵之计，其真正目的是要趁机侵扰边疆，更有迂腐者，说与匈奴互市有损天朝威严，冠履倒置，好像忘了陈朝灭国是因何而起。”

那批大臣指不定就是符后夺位后最先倒戈的，李九归面带讥讽，心中暗想，而后又道，“朝中还因此事分了两派，父皇令群臣集议，或可或否，聚讼不休，最后还是秦远将军不耐烦，说了句，‘前朝覆灭，天下纷错，原为何？上无明主，公侯无道德，小人谗贼，贤人不用也！陛下天之所奉，天下之贤者同心归之，若归父母，而今诸君环绕明主，匡扶天下，匈奴蛮夷，苟利而往，不知礼义，未有教化，何足惧之！’堵住了一群追名逐利的口舌……”

李九归顿了顿，笑道，“现在想想，秦将军一生浸淫行兵布阵之道，因是说不出那般振聋发聩之语的。”

秦远亦是呵呵一笑，道，“我父向来口拙，应该是别人所教。”这个别人不用说，多半便是韩通了。

“此等治世之才，为何却久居关中？吏部考察也未见推举此人？”李九归眉头微拧。

“因是得罪了朝中某些人，文人相轻，又多倾轧，历来便有，”秦逐北脱口道，想了想，又道，“也有可能就是心不在此。”

“此人如此聪明，定是后者，”李九归道，“君子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以其无私成其私。君子遇事无争却能争先，置身于外才能保全自身，因无私成就其自身，此人如何处理，我得好好想想。”

“他若能为你所用，是一大助力。”秦逐北点头道，“这种人，高官厚禄是无法让他动心的。”

“如此看来，这关中真乃一王者之地也，仓廪殷足，人才辈出，又有重军屯之，兼四塞之固，”李九归道，“若是能以此为据点，与京都到是有一拼之力。”

李九归沉吟半响，叫来谢悉道，“我此次离京逃亡，下次再回就是夺回皇位，替先帝报仇之日，此间需要你蛰伏朝中，与我做内应，你可愿意？”

“臣自当肝脑涂地。”谢悉单膝跪地领命道。

“你这几日守在此处，凡是见到送信的驿使均杀之了事，六日回去向符后复命，说秦逐北在距阊阖关六十里处被一伙谋面人救走，其余诸人被杀，只剩你逃回京都复命。”

“若符后细问，该当如何作答？”

“若符后细问，你便说来人弓马娴熟，听言语不像是汉人，眸色也不如中原人般是黑色，应是关外种族。其后你在符后身边凡事依令而行即可，我若有安排，自会派人与你接头。”说罢，躬腰凑到谢悉耳边，低声道，“这是暗号，长河斩处孤明月……”顿了顿，看向官道东面，此时已是黎明，重山叠峦间，东面天际处翻起一线鱼肚白的微光，李九归双眼微眯，片刻后，一道金色曙光破云而出，射向广袤大地。

李九归眸中倒映着万丈金芒，缓缓起身负手道，“日出鹿楼待九归。”

“你这是要让符后怀疑我被匈奴救走。”秦逐北道。

李九归摆手让谢悉先行离开，然后道，“我先前已让前去送信的驿使回京后告诉符后段小川已收下帅印归附朝廷，此时谢悉再回去这么一说，符后一会怀疑你被匈奴人救走，即知是匈奴人救了你，有了目标，符后就不会再派人四处捉拿，这样我们行事就会方便许多。”

“二会怀疑朝中有匈奴人奸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京都形势并来营救你，她如今可是风声鹤唳，一旦符后就不相信朝中大臣，就只能任用身边亲信，她的亲信，不是宫侍便是后戚，权阉迭起，后戚横行，朝中有德之人自然不会臣服，朝堂不和，君臣异心，到时我再表明身份，发勤王檄文，不怕他们不投我。”

“三则会怀疑你父在世时与匈奴人是否有勾结，否则匈奴人为何会来救你，你父若与匈奴勾结，那段小川呢？段小川与你父可是交情匪浅，符后自然也会疑上段小川，但因段小川手握重兵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段小川，也许会让段小川回京述职，此时谁回京谁是大傻，若是段小川真打算归附朝廷，经此一事也会心生嫌隙，那么我们就有机可趁了。”

李九归一席话说下来，秦逐听得北目瞪口呆，片刻后叹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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