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以小博大（2/2）

“说不上来。”秦逐北两条长眉拧了个结。

李九归哈哈一笑，拍了拍秦逐北困扰的脸颊，“说不上来就不说，日后慢慢就琢磨到了。”

秦逐北在东宫伴读时，也常有听不明白的时候，太傅便会皱眉叹道，竖子不可教！

在西北军营里，秦逐北也是众星拱月出类拔萃的存在，没想一到京都，竟成了一块朽木，他也懒得与太傅叫板，只是神色难免怏怏。

每当这时，李九归便会趁太傅转身，小声在秦逐北耳边道，圣贤还有不耻下问的时候呢，想不明白以后慢慢想，要是实在不明白，就绕过去不要想了，因为明白了也没什用。

秦逐北点点头，将烦恼抛诸脑后，接着道，“我父见张佑文英勇无匹，想招他入伍，他不愿，我父也不强人所难，给了他一个方便，可每日到军营习练武艺骑射，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去年腊八节他提了一篮豆腐到将军府送给我父亲，谢他一年来的教导栽培。”

李九归眸光一转，笑道，“也不知这张佑文是如何得了韩通的赏识，给他铺了这么一条坦途。”

“你的意思是韩通在书肆买礼是故意张扬，引起文家对张佑文的注意？”秦逐北思索片刻后道。

“要不然呐，你以为天下真有那么多巧合，”李九归挑眉道，“我若是猜得不错，那书肆估计也是文家的产业，否则这戏也唱不下去。”

李九归看着秦逐北一脸震惊，继续道，“你看他还专门给张家孩子取字叫佑文，这还不够明显？不过文家倒也识相，韩通起了个头，他家就把戏给做全了，难怪能做到一方首富，估计韩通也是摸清了文家家主的作风为人，深思熟虑了才去促成的。”

秦逐北想起当日张佑文力竭倒下后文俨少惊恐害怕，泣不成声的神情，当时他为他们这堪比手足的真挚感动，此时听李九归这么一说，只觉上面似乎蒙上了一层灰烬般阴霾。

李九归见秦逐北突然沉默不语，微微垂着脑袋，像只霜打的茄子，心中了然，道，“不过，不管长辈们如何算计考量，文俨少与张佑文相交于年少之时，”李九归顿了顿，笑问道，“他们俩一同上学时应该还没你我现在大吧？”

秦逐北抬眸看着李九归摇了摇头，神情依然有些不怿。

李九归看着秦逐北的眼睛，叹道，“那时的他们就跟现在的你一样，宫墙礼教锁不住一颗意气风发的心，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所见即所得，哪懂得家里长辈的那些暗通款曲，弯弯绕绕。”

秦逐北双眼微微一亮，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韩通这以小博大，见微知着的本事着实厉害，令人佩服。”

“那你这只从我转述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推测出整个事情的脉络走向，岂不是更厉害。”秦逐北双肩微耷，刚刚恢复的生气眼看又要跑没了，“沈太傅说我不懂人性果然没错。”

“人禀天地之性，怀五常之气，仁义乖佞，善恶无记性，譬之湍水，决之东则东，决之西则西，水无分於东西，犹人无分於善恶，惟上智与下愚不移，要懂人性，太难了。”李九归失笑道，“你不用去懂也不需要懂，你只管做好你银鞍照白马，煊赫震三军的大将军就好了。”

“有我在，谁敢算计你？”李九归拍了拍秦逐北的面颊，双眸含笑，李九归之前在东宫与伴读们练习骑射，模拟沙盘演练时也喜欢动手动脚，嬉笑打闹，逗弄秦逐北。

秦逐北也不还手，只会红着脸让李九归别闹，只是今日秦逐北贴了假髭须，满脸络腮，看不出脸红了没有，但一双黑眸却是藏不住心事，秦逐北瞄了李九归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我自身难保了，怎么还能护着你？”李九归右手支额，左手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茶碗的碗沿，笑问道。

“没有。”秦逐北摇头，“你这么聪明，就算不是……也没人敢欺负你。”

李九归盯着秦逐北看了片刻，秦逐北亦不躲闪，两人眼神交错，秦逐北透亮的瞳孔像一汪潭水，里面倒映出眸色沉沉的李九归。

“罢了，”李九归轻轻一笑，收回目光，道，“韩通这出生攀硬扯，强行上位的手段不错，我们也可以有样学样来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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