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扶风亭(2/2)
“谢公子居然是单于的老师,难怪对你言听计从。”李九归满脸敬佩。
这话不知何处碰到了刺儿金逆鳞,刺儿金突然浓眉一竖,就要发火,却被谢锡璧一把按住了手臂,纤细白皙的五指搭在刺儿金骨骼粗壮的手臂上,并未用力,却神奇地制住了刺儿金,谢锡璧看着李九归,“我只是单于帐下的一谋士而已,谈不上什么老师。”
“谢公子有天人之姿,蕴绝世之略,做一谋士岂非屈才?”李九归道,“公子既是汉人,何不来我身边,助我夺回皇位,将来封侯拜相自是任君喜好。”
“我已开诚布公,殿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坏我与单于君臣之义。”谢锡璧低声叹道。
“君臣?”李九归挑眉,面露讶异,“旁人看来,谢公子与单于可不像是君臣,”李九归顿了顿,“谢公子看着倒更像是单于的入幕之宾,亦或……”李九归眸光在谢锡璧与刺儿金之间流连片刻,淡淡道,“房中禁脔?”
谢锡璧面色骤然变得越发苍白犹如石垩,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嘴唇颤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不及话语出口,原本怒火稍熄的刺儿金一听这话,已然暴而起身,拔出腰侧佩刀直指李九归,怒叱道,“竖子敢尔,口出妄言!”
站在李九归身后的林隐光和秦逐北亦同时出手,一人斜挑刺儿金佩刀,一人直取刺儿金咽喉。
谢锡璧和李九归双双急道,“住手!”
三人出势甚快,但收手亦是不慢,一听两人叫停,均于毫厘之间止住了攻势,可见身手功力具是不弱。
林隐光和秦逐北收剑而立,刺儿金还刀入鞘,面色却仍是不虞。
谢锡璧手握成拳,放在唇边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刺儿金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霁蓝釉瓷瓶,拔出瓶塞,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出,瓶里滚出一粒通体漆黑的药丸。
刺儿金托着那枚异香药丸,递到谢锡璧唇边,谢锡璧缓了一口气,摆手轻轻推开了,再次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此次请殿下前来,本是要与殿下晤谈共同对付中原篡位之人,殿下若无诚意,那便就此作罢。”语气已无适才的温和,而是带了一丝犀利。
“适才确是冒犯,请勿见怪。”李九归深深地望了谢锡璧一眼,平常人照刚才谢锡璧那般咳法,定已是脸红脖子粗了,但谢锡璧的脸上却依旧毫无血色,李九归顿觉自己若是再这么气他几遭,他可能就活不到来年了。
不过,按谢锡璧这般深思远虑,熬心竭力的谋划,可能也快命不久矣了。
但李九归也不后悔刚才的举动,对敌人恻隐,便是对自己残忍,“我着人过两日将单于前日掉落的佩刀归还,权当道歉了。”李九归满脸真诚。
谢锡璧目光在李九归面上审视了片刻,发现李九归确实眼含羞愧,满面悔意,想到他今年也不过十六七,正是跳脱无忌,口而遮拦的年纪,也不好穷追不放。
殊不知李九归这认错的招数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在李蜚面前都能蒙混过关,更不要说首次接招的谢锡璧了。
“多谢殿下慷慨,”谢锡璧道,“但也不能让殿下白送。”说着叫了一声‘奴伯’。
身后老者脚下无声,倏忽而至,将一把长约三尺的宝剑放于石桌之上后又消无声息地重新退回原位。
“此剑名湛卢,是铸剑名匠欧冶子所铸,为五大盖世名剑之首,想来是足够换回单于佩刀了。”
李九归一听剑名,心中微惊,手指刚触上剑鞘,就觉指尖一冷如触冰雪,握住剑柄,轻轻一推,嗡的一声低鸣仿若风起青萍,涟漪顿生,入目剑身如泓,青光流转间,亭外日光似乎都骤然失辉。
剑刃浑圆如韭叶,似乎并不怎么锋利,但却无人敢以小觑。
李九归起身走到亭边,横剑当胸,对着那株碗口粗细的柳树轻轻一挥,剑锋当空划过,剑气无声,一息之后,柳树拦腰而倒,断口平整光滑犹如镜面。
“不知谢公子从何处得此名剑?”李九归按剑回鞘,顺手将剑递与林隐光。
“一故人所赠。”谢锡璧道。
“故人?”李九归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收紧,虽然看不见身侧林隐光的表情,但却能明显感到他的气息微重。
“实不相瞒,此剑原本也是我……一故人所持,但八年前我却与其失去了联系,遍寻不着,不知谢公子这位故人与我所识之人是否为一人?”
“此剑确实于八年前得赠,请问殿下这位故人是男是女?”
“是位夫人,”李九归顿了顿,不想透露段珞珞姓名,“别人都称她墨夫人。”
“湛卢确是墨夫人赠与我的。”谢锡璧点头。
“那她现在何处?”
谢锡璧摇头,略带遗憾道,“我也不知,八年前墨夫人将此剑交予我后便朝西边去了。”
“她有说什么吗?”
“她说此剑是东方王剑,不适合随她西游,着我寻有缘之人赠之即可,”谢锡璧道,“如今看来此剑确是与殿下有缘。”
“西游?”李九归眉心微皱,“她可有说过何时回来?”
谢锡璧目光探究地看了李九归片刻,道,“八年前墨夫人离开陇西时我曾赠与她一枚单于令牌,以防她西去路上被西域诸国所阻,也是为了日后她回来时方便,可这八年间并未有人上报见过那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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