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请兵(1/2)
大兴建元二十三年三月二十,太子李九归于关中发讨逆檄文,广布天下,历数符后九大罪状,篡位谋逆,弑杀主上,矫诏嫁祸东宫,欺蒙天地宗庙,宠信阍寺嬖昵,祸乱朝纲,违背太祖圣意,撕毁和亲文书,结怨邦交,祸乱边疆,并召集四方勤王兵马,于一月后集结南阳郡听候太子调遣,攻取京都。
大兴建元二十三年三月二十八日,匈奴单于刺儿金集结四十万匈奴铁骑,以马色为辨,白色十万,青色十万,黑色十万,红色十万,攻打北疆三关,河曲渡关,平城关和上谷关,并于四月初三攻下上谷关,直逼冀州门户平城。
洛邑京都皇城乾坤殿内,符宿跪于龙案前,以额触地,道,“请皇上下旨,调拨京畿驻军十五万,增援冀州北疆,保我中原疆土。”声音郎朗,不怒而威。
幼帝李享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贴着龙椅靠背,一双湿漉漉的懵懂瞳眸里全是惧色,战战兢兢地看着跪于下首的符宿和满面愠色的符后。
“你这是在逼我,曷之!”符后拍案而起,柳眉倒竖,目光如刀,金珠珥珰晃动间在白皙精致的锁骨上投下一抹跳跃的阴影。
符宿不为所动,依旧伏地大声道,“请皇上下旨,调拨京畿驻军十五万,增援冀州北疆,保我中原疆土。”
“你是要逼死我吗,曷之?”符后看着符宿纹丝不动的脊背,颤声道,“李九归领着十五万镇西军在西面虎视眈眈,还有南面那些拥兵观望的诸州州牧,一旦我调拨京畿驻军前往北疆,仅凭五万驻军是挡不住镇西军的铁骑的……”
“不会的,此时匈奴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不管是段小川,还是李九归,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攻打京都洛邑。”符宿抬首,看着符后道。
“而南面各州州牧,手下兵卒多是未经杀伐洗礼的服役新兵,且先帝筹算多年,如今已是将不专兵,兵无常帅,根本无法起事,唯一稍有能力起事的荆扬二世家,如今家主都是守成之辈,两年前他们受诏上京你也看见了,江南繁华安逸地,笙歌醉人志,他们不敢轻易起兵的,若是他们有那个野心,先帝也不会留他们到现在。”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罢了,祸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难测,你凭什么相信他们不会趁机攻取洛邑?”符后冷笑,“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如你一般磊落分明,一心为这天下黎民苍生吗?”
“他们……”符宿张口欲驳,却被符后断然打断,声音凄厉刺耳,“你知道三年前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是被李蜚毒死的!父亲接下了李蜚的一杯毒酒,换取你我的一条性命!他们李家尽皆薄情寡义之辈!”
符宿身形微颤,面色苍白,一时难以接受,缩成一团躲在一侧的李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符后回眸怒视,反手便给了李享一巴掌,“闭嘴!”
李享被符后一掌拍下了龙椅,爬了几下才站立起来,半边侧脸已经肿了,一双黑瞳怔怔地看向符后,不敢发出半点哭声。
“滚出去!”符后甩袖。
李享转身,摇摇晃晃地跑出了乾坤殿。
“他是你儿子,你何必将气撒到他身上。”符宿皱眉。
“他姓李,是李蜚的儿子!”符后呵呵冷笑,“你不是一直都对李蜚尽忠竭力,感念他的知遇之恩,让你一展宏图报复,那不过是用父亲的性命,用我们符家一门的百年荣耀,换来的!”
符后缓步走到符宿身边,纤细的五指轻轻地搭上符宿身着铠甲的肩膀,附在符宿耳际,冷冷低语道,“我们符家当年倾尽阖族之力助他李蜚登上了帝位,如今我也可以凭一己之力,让这一统河山再次分崩离析!看他李蜚是不是能瞑目九泉之下!”
符宿出了宫门,京畿驻军统领周离昧正等在门外,问道,“如何?太后同意调拨驻军了吗?”
符宿摇头,一双朗目掠过寂静无声的朱雀大街,落在无尽的虚空黑夜之中,叹气道,“此时祸患四起,太后担心京都安全,不同意调拨京畿驻军。”
“可若是平城失守,则龙城危矣,匈奴一旦占领龙城,冀州千里平原再无险阻可据,京都洛邑将直接暴露在匈奴铁骑面前,那时想要再拒匈奴,至少需要倍数于现在的兵力才有可能。”周离昧皱眉道,“太后此时怎能只着眼于一时安危……”
符宿抬手打断周离昧,“不可妄议主上!我会夤夜赶往北疆,你留守京都,一定要护住太后皇上……还有公主的安全。”
符宿说罢翻身上马,猩红战袍飞扬,骅骝长嘶,奋蹄蹴地,向南急奔而去。
端丽缓缓自宫墙阴影处走出,看着符宿策马远去的高大背影,蹙眉道,“他还是去了?”
周离昧垂首行礼,“殿下。”
“母后同意调拨驻军给他了吗?”端丽低声问道。
“没有。”周离昧回道。
“明知穷途,却一往而前,值得吗?”端丽远眺着符宿远去的方向,喃喃道,片刻之后,眸光一凛,“我得求母后留下小舅。”说罢提起裙摆转身朝凤仪殿奔去。
符后正以手支额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微蹙的眉心难掩愁绪,姚斯年坐在一侧,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符后漆黑的眉梢后侧,替她按摩穴位,动作缓慢而有力,符后低咛一声,蹙起的眉心缓缓舒展了,伸手抚上了姚斯年的手背,正要开口,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片刻后,端丽不顾宫侍阻拦,闯进了内殿。
符后原本因姚斯年的抚慰而稍稍平复的怒气再次窜了起来,叱道,“你身为公主,为天下贵族女子表率,不告而入,只身硬闯,成何体统!”
端丽一见符后与姚斯年举止亲密,心下也觉甚是尴尬,自从李帝驾崩后,符后待几个子女的态度与以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以往虽然也会偶尔训斥他们几句,但语气中的包容宠溺却是藏不住的,而现在符后的冷漠不耐却是溢于言表。
端丽立在殿中,也不敢走近,行了一礼后哀求道,“母后,请将小舅留在洛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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