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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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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秀已经有阵子没来了,

这预料之中的发展倒并未让你不安,只是整天被关在栖梧院里实在有些无聊,你倒也不是不能出去,起码在院子回廊里散散心还是没问题的,但京华的冬天很冷,那阮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你备的衣衫尽是些华而不实的丝帛缎衫,穿着虽好看却远不如件厚厚的棉袄来得实在,屋子里的暖炭被殷勤的更换着你倒也不觉得冷,但要是出房门去院儿里踩踩雪,保管不消半刻就得浑身瑟瑟的溜回来。

两个小丫鬟虽不能陪你说话解闷儿,但那个总笑得掐媚的内侍喜顺倒是能说会道,如今这境况你也摆不了什么架子,那两个小丫鬟虽处处细致妥帖,却是半点也不肯与你亲近的,你便全指望着喜顺给你叨叨些时兴的趣事儿聊以度日,不知是不是错觉,你对喜顺总有两分不真切的眼熟,却又Si活想不起来,但他对你却实在关怀备至,甚至还背着阮籍悄悄的给你寻了些杂记话本来打发时间,你有一次馋的想吃城东那家刚出锅的栗子糕,本只顺嘴一提,他居然也顶着风雪一大早的就去给你买了来。

喜顺到底是东厂的人,纵使再小意伺候你也绝不敢对他放下心来,但那阮籍却尤为可恨,他的难缠指数远超你的预期,甚至差点因为你一时轻忽酿成大错,

你头一次见识到他睚眦必报的本X还是在大婚后不久,

阮籍当时去宋府接你时,便被你阿爹好一顿敲打来替你出气,京华的冬天g冷,偏那天却正巧下起了雨夹雪,你阿爹故意的使他在门外淋着寒雨等了你三个时辰,连替他撑伞的内侍都一并轰打了出去,你当时只吃着归席宴食不知味,心中便有预感多半要遭。阮籍身T本就虚弱,才回府不久便病重发起了高烧,喜顺悄悄告诉你这个消息时满脸都是惴惴不安,连带着让你那晚也没能睡个囫囵觉,唯恐他受了气要拿你开刀,但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你几乎都以为这个事儿就这么过了,却突然来了几个内侍将你屋内的那些个可以解闷儿的古琴棋盘收了个g净,那两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不过因着午间陪你玩了翻花绳的游戏便被阮籍寻了个由头在栖梧院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用膝盖垫着磁瓦子,跪在寒气刺骨的雪地里,茶饭也别想吃,足足从头天的日出跪到了第二天的清早,膝盖上的血r0U黏着布撕下来,还能带出一片浑浊的冰棱子。自那一顿磋磨后两个小丫鬟便被吓破了胆,原本还能与你打打手势交流,如今便连眼神都不敢多看,只终日勤勤恳恳的当个工具人。

这些小事纵不过管中窥豹,阮籍此人的叵测之处,还远不止于此,

自你入这栖梧院后,他其实并不常出现,但每次卫秀来的当晚,他却必定会来。

卫秀虽来得勤,但每次都不会过夜。他来的次数多你自然乐见,毕竟你要再次的攻略他,虽说由yu生Ai很难,但好在他原本就倾心投入的Ai过你,因而只要能打动得他心软,你便x有成竹能将他往日的那些情意g起来。所以渐渐的,他也从起初的睡完就走,到后来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你猜他多半是怕你因整日被囚困在栖梧院便开始自轻自贱,因而连那些缠绵过后的细节都温柔周全了起来,明明第二日还得赶早朝,却非要待你在怀中安稳睡去了才肯cH0U身离开,也好教你能有点希翼,觉着他这一趟来去匆匆不光是为了那点子ch11u0lU0的男nV情事。

事实上,你一直都有些怀疑“赐婚”是否另有隐情,毕竟你曾那么用心的攻略过“宿淮安”,b起这个翻手为云覆为雨,只轻飘飘一句话就葬送了宋清许后半生的无情天子,那个在洞房花烛夜后却不忍对你痛下杀手,一面说着恨,一面连上供仅一颗的“长生果”也要巴巴的拿来栖梧院分你一半尝鲜的少年,才更像那个你一直以来所认识的“宿淮安”。

倒也不是说他做不出这样狠绝的事儿,只是以你对卫秀的了解,便是决心报复,但这样设计J辱再杀人泄愤的百无禁忌,却实在不像他会首选的方案,你信他曾真心Ai过你,便也能笃定他即便是恨极也该留你一分余地,你已隐隐觉出,阮籍在这局棋中,恐怕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君王马前卒的角sE,他在这当中发挥的作用,可能远b你设想的还要更多······

无论是从前的“宿淮安”,还是如今的“贵人”,你旁观者清,便晓得少年人的动心竟是这般的好看透,卫秀的旧情复燃只是你活命的倚仗,但阮籍却渐渐的成了你最棘手的那根刺,

你苦思冥想了许久,也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和他有啥交集,更甭提是否曾对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错事,他对你的恶意简直就像是毫无来由,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毫无来由的恶意?

你一直在等他出手,毕竟这种情况下不打草惊蛇是起码的智商,按理来说卫秀留你活口已经在他预料之外了,而后续这越打越热的局势他也应当绝不乐见才是,可他居然依旧稳如泰山,只是每次在卫秀走后会来栖梧院看你,也不说话,看一会儿便走,让人完全Ga0不清他的用意。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属实折磨人,因为你十分不习惯与人相拥而眠,每次都是装睡生生挨到卫秀离开,正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吧,却猛的发现床边杵着个人直gg的看着你,这他妈谁遭得住啊!你头一次发现时差点没被当场送走,掌心都要被掐出血了才忍住,心里又气又恨,还只能浑身僵直的继续将装睡进行到底,他们一个个的JiNg力都旺盛得不用睡觉的吗??!!

就这样相安无事了许久,久到你都有些疑心自己的判断,想着是不是自己高估了阮籍的胆子,他若是一直这般稳坐钓鱼台,自己还须得另寻突破口才行······

便也是在那一晚,你久违的又被灌了“金莺露”。

那天天黑得格外早,窗外的风呼呼刮得很大,喜顺一大早便告知了你今晚贵人会来的消息,你本也没太当回事,只一如往常的用完膳后便开始沐浴更衣,两个小丫鬟非常细致的替你绞g头发,再为你通身抹上每晚都要涂的润肤雪膏,你习惯的过着这些“侍寝”前的必备流程,来送红布点灯笼的小太监却并不是喜顺,而是个有些陌生的新面孔,你便不由抬眼多打量了几眼,这才留意到今晚的灯居然多点了几盏,以往都只是在最近的那张小圆桌上起一盏红烛灯的,你也早就习惯了“侍寝”时屋子里昏洞洞的光线,

但今夜的光却格外亮,

不光是小圆桌,窗前的书案上,还有屏风后那个通常是用来饮茶闲坐的软椅木几上也放了一盏,于是整个屋子便b往常看起来要亮堂许多,两个哑巴小丫鬟只服侍着你饮下“金莺露”便低头退下了,那个新来的小太监却很是蹊跷,你也并未凶他,他却一副胆裂魂飞的模样,为你系蒙眼的红布时手抖得不成样子,布拿在手里掉了两次才终于给你系好,你正一肚子疑问,却在下一瞬便明白了他为什么害怕,

你能看见,

隔着蒙布看过去,屋子里的光都镀成了红sE,这不是普通的布。

这料子你曾在长公主那儿见过,与其说布,倒不如说是一种像布的纱,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月下流珠”。据说并不是寻常的丝织,而是一种稀罕的天蚕丝裹着深海里的鲛珠碾磨成粉再用特殊的技法Pa0制而成,寻常瞧着没什么特别,只月光下会熠熠流光,且透光可视物,因着材料的获取过于劳民伤财便也废止了上供,即便是皇g0ng里也仅存了半匹,那一丁点儿布裁个什么都费劲,模样瞧着也普通,就贵在个新奇,在热闹的传看了一段时间后便也被长公主丢置在国库里积灰了。

不愿以真面目相示肯定是卫秀的意思,而这流珠纱十分珍贵,也不可能是小太监大意拿错,这一出抗旨的yAn奉Y违便必定是阮籍Ga0的鬼了!也难怪小太监这般反应,恐怕出了这门便要被灭口的了。

小太监替你系好蒙布便忙不迭的退下了,你却跪坐在床上遍T生寒,你只是如遭雷击般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些被你忽略的细节,一种巨大的不安霎时便笼罩了下来,

今晚的这一出,恐怕并不是阮籍突然发疯想T0Ng破这层窗户纸,

他是在b你,

也是在向你挑明,他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牌,他早就清楚你在装傻!

卫秀来得频繁,虽然他每次都极力克制不出声,但少年人情浓时又哪能保持冷静呢?甭提偶尔激烈得使蒙眼的红布都有些松落,便是那交欢时下意识脱口又急急刹住的只字片语,一些无法掩饰的相处细节与小习惯,卫秀当局者迷便觉着自己藏得天衣无缝,若你的确未把他当回事没认出来便也罢了,但阮籍却是清楚宋清许对“宿淮安”的情意至深,相熟的人便是隔着人海只一个背影都能认出,更何况还是床第间激烈的抵Si缠绵······

你突然想起之前的有一回,卫秀刚走,你才从装睡的紧绷中放松下来,正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便听得阮籍凉凉的一声问:

“夫人可有觉着好受些?”

当时你只觉得他这话是猫哭耗子的随口一提罢了,因为他在问完后也并未等你回答,只兀自转身便离开了,如今想来那话却另有深意,再说你蒙眼的布,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法固定,向来都绑得十分牢靠的,却怎么就有那么几回恰巧松垮了些?难道真的只是小太监一时大意没绑好?

这桩桩件件,如今想来竟都是试探。

不管阮籍这试探的起因是因为他心细如尘对你起了疑心,还是他本就打算诱你发现真相,现在他都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他之所以还按兵不动,却只因在他看来你的反应实在过于奇怪,

将自己赐婚给太监做Y妻好趁机强占侮辱的皇帝居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

你可以有千万种反应,但却绝不可能是无事发生的平静与接受,你的反应明显不在他预料之中,而他在后续的僵持也终于耗尽了耐心,他Ga0不清楚你的目的,便索X先发制人来了今晚的这一出,b你必须要做出反应。

“他尼玛开挂的吧???还怎么玩??”

你几乎在心里脱口骂出,卫秀还没来,屋子里亮堂堂的,但理清状况的你其实已慌出一身冷汗,这甚至并不是你大意疏忽,只是你未料到他居然多疑谨慎至此,要命的是还真让他猜对了!!你甚至开始怀疑此时此刻他是不是就躲在暗处观察着你,尽量的深呼x1了几口,你只故作平常的继续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一动不动,却连自己此刻急剧的呼x1与心跳声都能听见,浑身的肌r0U已经因为这惊吓而僵直,目力可及皆是一片透光的红,你无意间低头瞥见宽大衣袖上的暗纹,双手藏在袖摆中都不自觉捏紧,你突然发觉:

今晚穿的也和之前大不一样!

是了!这分明就是你和宿淮安初见时穿的那套!

这几乎已是明着的挑衅了!!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你下意识抬眼望去,来人正是卫秀。

他似乎被眼前的画面震慑住,脚步都有些慌乱的走近,却又将将停在了几步之外,你跪坐在床上面向着他,他穿的是一身宽袖深衣,隔着红纱看不出是什么颜sE,板式剪裁倒十分的合身,他似乎惯Ai这种打扮,本就身姿挺拔眉眼疏朗,以往你从偏门偷偷溜去见他时,他便总穿成这般模样,懒散的倚靠在墙边等你,有时手里拿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说不出的风流意气。有时却只小心翼翼的捧着个盒子,里面多是些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新奇玩意儿,倒也不贵,但胜在难寻,他惯来就小心,不会贸贸然送些不符合“宿淮安”的东西使你生疑,但最有趣儿的却还是那本《广林笑谈》————那是你无意中发现的话本,本以为就是俗流的荤段子集,没想到行文如裁云流水,内容都是些奇斋怪谈,用诙谐的笔法讲些耐人寻味的小故事,半点不落俗套,你正被最新的“狐妖书生”情节g得不上不下,看得起劲儿就没下文了,抓心挠肝的忍了大半月,还是偷偷着夏珠去帮忙打听打听续本,这才知写《广林笑谈》的不通书生居然已经封笔,那书生的聊斋自然也没了后续。

原来这不通书生只是个靠替人抄书写信糊口的穷秀才,姓渠单名一个清字,因长得文弱俊秀便被隔壁杀猪匠家的nV儿看上了,俗话说这nV追男隔层纱,一通穷追猛打之后渠清也便顺理成章的入赘了过去,他婆姨谢春花是家中独nV,祖上三辈g的都是这杀猪的营生,谢春花虽也大字不识,却还信奉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至臻名言,整日里鞭挞着自个儿男人悬梁苦读去考个功名回来好振一振谢家的才气,奈何渠清只有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志向,被b得急了也只得整日伏案读书,但又实在看不进去,便索X化名“不通书生”在老婆眼皮子底下写些话本来打发时间,谢春花大字不识,瞧着那厚厚的书稿便暗自欢欣以为自家男人努力上进,整日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逢人便拿去显摆夸赞,不知怎么的底稿就流传到了一些脑子灵光的书贩手里,誊抄了来版成了《广林笑谈》,瞧着卖得好还拿着稿费和J鸭鱼r0U上门去催稿,他老婆只以为自个儿男人像那些大儒一般出了啥醒世名着,一口气杀了三头猪正预备大摆个全席宴,才终于被看不过眼的熟人点穿,听说不通书生被他婆姨提着刀追了几条街,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都被剃了个一g二净,焚了尾稿就此封笔专心读书考功名去了,连前去求情的书贩都被谢春花一同揍了个鼻青脸肿回来。

你那段时间因为没看着续本怨念颇大,在一次和卫秀见面时便忍不住发了几句牢SaO,没想到隔了几天便收到了卫秀的来信,只记得那是个yAn光灿烂的午后,你寻了个理由便欢欣鼓舞的赴约,他一如既往的等在老地方,瞧着你焦急讨书的样子,还慢条斯理的顾左言他,直惹得你真的生气了才从袖中掏出那沓尾稿做小伏低的双手奉上。

隔着蒙眼的纱你只能瞧见他缓步走近,衣服都被染成了红sE,像穿了身大红喜袍,你突的想起那个午后烘得人浑身发懒的yAn光和放在你手心的那沓书稿,厚实实沉甸甸还散着墨香,他当时只说是托了关系去替你求来,你那时只觉得他用心,如今想来却远不止于此,他定不可能拿皇帝的身份去卖这么些个面子,偏那大字不识的河东狮还油盐不进,你记得他当时一边愁眉苦脸的卖乖,还让你切莫学那书生的婆姨一般成了亲就变成了母老虎,对贵客都敢拿着笤帚赶人,你当时只顾着笑,现在回想竟还多了些别的滋味······

那晚卫秀十分的情动,屋子里还燃着情香,你又被灌了金莺露,便直到天sE将亮听得外面模模糊糊传来金J啼鸣,桌上的红烛都已燃尽,才得雨散云歇的睡Si过去,紧紧相拥的怀抱滚烫而窒息,却祛不了你心中的寒意,你只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还迷迷瞪瞪的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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