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持刀的影子（2/2）
“问得好”
果不其然，这是当初卫燃击杀植田女伴的时候，从对方手里缴获来的那支可以单手上膛的小手枪。
等他来到二楼，远远的便注意到宴会厅的钢琴边点着一盏昏黄的蜡烛灯。离着钢琴不远的落地窗边，便站着几道人影。
慢悠悠的回到一楼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卫燃无视了那些正忙着加高阳台护墙的孩子，慢悠悠的换了一双轻便的千层底布鞋。和正带着那些弟弟妹妹们忙活的陈狗鱼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似乎并不急着定在今晚的暗杀活动。
“小卫，这是你的。”
“你醒了？”就在卫燃看热闹的时候，光着膀子的陈狗鱼也注意到了他，挥手打了声招呼之后说道，“我正想去叫醒你呢，你那房间的阳台要用沙袋挡一下了。”
当卫燃被惊雷叫醒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摸出怀表扫了眼一眼，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钟了，起身走到床边往外看去，院子里的积水距离阳台护墙的最高处，已经只剩下不过30厘米的距离了。
卫燃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伸了个懒腰之后，这才踩着楼梯往上走。
“可以”美香笑了笑，“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
这里还能住人？
“一起吧，正好去撒个尿。”一个醉醺醺的声音说道。
不仅如此，这已经水漫金山的一楼，水面无疑要比外面平静了许多，要说唯一的缺点，也仅仅只是飘着不少根本看不清是什么的垃圾罢了。
秋实在那些弟弟妹妹们欢呼之前浇了一瓢凉水，“小姐也不希望看你们来这里混日子，这五年里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挨个考校，连续三次不合格的，是留是走，全凭小姐说了算，你们可听清楚了？”
紧随其后下来的茉莉，还拎着两个搪瓷的水桶，里面装着的是，则是仍旧冒着热气儿的鸡蛋汤和一摞瓷碗。
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卫燃一手抓着陶灿华的胳膊，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点点的往前迈了一个台阶。
几乎在他趴在地板上藏好身形的同时，餐厅方向打麻将的声音也停了下来，一个公鸭嗓问道，“楼梯那边的灯是不是灭了？你去看看，别是水漫上来了。”
见陶灿华已经拿起了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那支ppk小手枪，卫燃朝着对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小心翼翼的从污浊的洪水中走出来，耐心的等到身上的水渍滴落的差不多之后，这才沿着楼梯匍匐往上，在一番侧耳倾听之后贴着墙缓缓站起来，伸手轻轻拧动火苗调节杆，让煤油灯的亮度缓缓降低。
“下，下的欢着呢！”
“先挑嗓子脆生的”
安迪用手勾着卫燃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在哗啦啦的暴雨声中，用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从达格玛那里要来的，说不定能用上，就算用不上。万一被抓了.也能让你和灿华少受点罪。”
他这边话音未落，那些半大孩子们也立刻循着这两天学会的规矩按照大小个头儿排好了队，规规矩矩的接过用报纸裹着的烧饼，感激的鞠了一躬，接着又从茉莉那里领了一碗鸡蛋汤，再次道了声谢谢，这才各自找地方吃了起来。
“表姐也不提送你去北平学戏了？”卫燃喷云吐雾的问道。
那煤油灯能照到的范围里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他们却可以听到麻将哗啦啦的动静，更能闻到。飘过来的尼古丁味儿。
“你真打算空着手去？”陶灿华直等到二人快走到一楼的时候这才忧心忡忡的问道。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美香像是没看到刚刚那一幕似的问道。
“说的也是”
“我这就去”陶灿华说完也就不在多说，快步跳下楼梯，钻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里。
“醒了，也就比你早了一会儿醒的”
闻言，安迪又如当初她和卫燃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颇为轻佻的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卫燃的耳垂，这才在轻快的笑声中轻轻一推卫燃的肩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午夜十点半左右，卫燃招呼着陶灿华将船停在。在了一颗大树的树冠里，两人用绳子将其绑好之后，摘了头上的斗笠，摸黑游到了那座小院的外面。
陶灿华压抑着兴奋点了点头。
卫燃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将这支枪还给了对方，“不过我猜这支枪对表姐来说肯定有特殊的意义，所以算了吧。”
“只要别人不会看到这支枪的时候就认出来是表姐的就行”
不多时，两人的脚下便踩到了坚实却滑腻的楼梯。
快步离开房间，当他跑到门厅处的时候，却发现孟大爷正带着陈许克勤，忙着用不知道哪弄来的砖头和水泥加高着门口那道堤坝呢。
“麻烦你们了，再卖我两包烟。”卫燃说着，将一枚银元塞进了对方的口袋里。
刚刚还在抱怨的那个人认同的附和了一声，随后无论卫燃还是陶灿华都听到了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将全身都藏在阴影里的陶灿华，也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那支ppk小手枪。
原本负责晚上看着水位线的陈狗鱼和许克勤，也被拎着蜡烛灯的茉莉赶到了二楼。
“你休息好了吗？”卫燃扭头看向正和茉莉并排站着的陶灿华。
“陶大哥，要是没学出个名堂呢？”一个也就十四五的小家伙一边撅着屁股用抹布擦拭地板一边问道。
算不上失望，卫燃朝着陶灿华打了个手势，带着他熟门熟路的游向了这栋二层小楼的大门位置。
说完，他已经从后腰处抽出了那支ppk小手枪，连同裤子口袋里的两个备用弹匣一并递给了对方。
“你用什么？”陶灿华手忙脚乱的接过手枪和弹匣之后问道。
或许是心知根本没办法拒绝，陈狗鱼倒是痛快的收下了那枚让周围同伴无比羡慕的银元，一溜烟的跑进曹哑巴的房间，拿了两包烟和一包火柴送到了卫燃的手里。
“那就带着这一把好了”
“抽一颗？”卫燃接过烧饼之后，顺手摸出一包还没打开的骆驼烟递给了对方。
闻言，陶灿华扭头看了眼茉莉，直到后者点了点头，这才将手里的那支小手枪递了过来。
卫燃贴着陶灿华的耳朵低声提醒了一句，用手拉着他，循着记忆缓缓游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
“姑娘小子都一个待遇”陶灿华干脆的给出了回应。
虽然因为没有光照一切只能靠摸索，但情况却像他预料的那样，为了方便那条小船的出入，这院门并没有关上。
与此同时，卫燃也对着手里酥脆的烧饼狠狠咬了一口，而茉莉也给他盛了一晚蛋汤，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粮价一天一个样儿，老百姓可吃不起喽。”
虽然这么一餐饭在后世只能算是稀松平常，但无论这些孩子，还是陶灿华或者秋实却都吃的很香。
“要是学了五年都没学出个名堂的”
孟大爷叹了口气，那张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也被口鼻喷出的烟雾笼罩其中而显得愈发模糊。
“听清楚了！”这些看见一丝丝活路的孩子们用尽了力气大声回应着。
“休息好了！”陶灿华立刻应了一声，同时也下意识的握住了手里那把格外引人注意的小手枪。
“这支可以吗？”美香直等到卫燃接过这把枪这才问道。
这话一出口，那些半大孩子们立刻两眼放光的开始交头接耳，显然都非常满意这些许诺。
用手按住准备翻墙的陶灿华，卫燃扶着围墙游了一圈，也算是勉强看清，院子里的那栋小楼的一层似乎已经被淹了，被暴雨砸的溅起。无数水的水位线，看着距离二层的窗子也仅仅只有一米多的距离而已。
闻言，卫燃却只是笑了笑，接着便听站在凳子上的陶灿华朗声说道，“开始挑人之前，咱们先说说规矩。我姑姑说了，但凡被挑中能留下来的，全都管吃管住，每人每个月有两块大洋的零钱。
“嘘——”
卫燃止住了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先自己找地方睡一觉，剩下的晚上再说。”
刚刚点上烟的茉莉跟着叹了口气，“刚刚我和杨妈划着船去粮店看了看，比昨天的价又贵了差不多一半。”
做完了这些，他却并没有停下不动，反而借着黑暗的掩护猫着腰往前快走了几步，悄无声息的躲到了二楼客厅的沙发阴影里。
“灿华醒了吗？”卫燃一边将烟揣进兜里一边问道。
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卫燃贴着陶灿华的耳朵说道，“这院子的大门恐怕没锁，等下咱们试试能不能从大门的位置游过去。”
与此同时，卫燃的手里也多出了一把修长的刺刀。片刻的等待之后，一个瘦猴儿一样的人拎着一盏煤油灯，带着身后的另外三个人走了过来。
“活着回来”站在落地窗边的美香平静的说道。
推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卫燃重新潜到房门外面，打着手势让陶灿华跟着他从水下进入了一楼。
“外边又下雨了吗？”
绕过水下的门框，卫燃缓缓上浮出水面之后发现，这洪水距离一楼的天板，尚有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这无疑是个绝对的好消息。
陶灿华清了清嗓子，“学够一年不足两年放弃的，走的时候能得一套新衣裳和20块大洋的盘缠钱。
这四人满身酒气的人渣倒也算是默契，走到楼梯口之后，直接解开了腰带，看那意思，摆明了是要就地解决。
虽然这苦了尚且藏在一楼水里的陶灿华，但卫燃却是格外的满意。
片刻的等待之后，那个瘦猴一样的人将手里的煤油灯挂在了墙上，四个人也并排着站在楼梯口，各自尿出了一道弥漫着浓重酒气的抛物线。
只不过，就在他们暗自较劲儿看谁尿的更远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已经多出了一个手握刺刀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