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别样的攻略(1/2)
第1037章 别样的攻略
“……有些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处在一种非常游离的状态,我似乎处于艺术行业的中心……我又漂浮在行业之外……”
“盖茨比。”树懒先生说。
“抱歉?”嘉宾反问。
“——《the great gatsby》。”树懒先生又说道。
杨德康坐在桌边,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声。
没有干柴烈火。
没有带着演绎成分的巨大矛盾与激烈的争吵。
杨德康曾脑袋上带了个大耳机,跟抗战片里监听电报的敌特分子似的,认真复盘过树懒先生和侦探猫的那期播客对话,和安娜与顾为经在新加坡的那期面对面的对谈。
前者气氛和睦。
后者火药味十足。
二者的风格完全不搭,不考虑嗓音的变幻,听上去也完全不可能是发生在两组同样的人之间的交谈。
杨德康却发现,这两则对话的“内核”是完全一样的,都是在谈论印象派。
或者说。
谈论“印象派”是比较表层的说法。实际上,他们无论是在谈论雷诺阿《煎饼磨坊的舞会》时的喜悦,还是在谈论到k.女士《雷雨天的老教堂》时的矛盾。尽管外表上传达出来的情绪完全不同,本质上都是基于同样的共鸣。
这次又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总是能给你杨哥整出点新样嘿!”
老杨用小拇指抠着鼻子。
这次的对话双方都很礼貌……或者说,双方都很温顺,既是树懒先生对侦探猫的温顺,又是侦探猫对树懒先生的温顺,你问我答。
你说一句。
我回一句。
顺顺利利就这么聊了快二十分钟。
礼貌或者温顺在这样的对谈里都不是褒奖。
他们温顺得像是两块光滑的冰,话题在彼此之间,顺顺利利在滑来滑去,看上去一点隔阂都没有,实际上则一点摩擦力都没有。
没有人能真的把自己活成一块绝对均匀的冰块,除非那是包裹在一个人真实的自己,是用于自我防御的外壳。
“不霸道,不real!”
杨德康伸出小手指,用一个霸气侧漏的姿势,非常real的把鼻屎涂抹在了旁边的快递包装袋上。
老杨刚刚也在脑海里想到了《了不起的盖茨比》。
暴富的穷小子的盖茨比和大家庭的女继承人黛熙,他们看上去处于同一个空间之中,彼此紧密的交谈,甚至有意营造出了一种热烈的氛围,处在一段亲密关系之中。
实际上,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同一个频道里过。
“安娜·伊莲娜和顾为经——他们一开始就选错了人,这是一对注定会失败的组合。”唐宁电话里笃定的声音言犹在耳。
“i was within and without.”杨德康轻声哼哼。
“——i was within and without.”耳机里,树懒先生也说道。
“我既身在其中,我也身处在其外。这是菲茨杰拉德以旁观盖茨比宴会的主人公尼克的视角所说的话。”
“嗯哼。”
顾为经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
他回答道:“多好的说法。i was within and without.我既身在其间,我亦身处其外。我既不是黛熙的初恋穷小子盖茨比,也不是黛熙的丈夫大富豪布坎南。我始终都是尼克——这一整场宴会的旁观者。这个宴会里最无聊的那个人。”
“无聊?”
树懒先生用平平淡淡的语气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即使尼克是书里的主角,是整场故事的讲述者。他把书桌的所有角色串联在了一起,整部书的源自于尼克的口述,但也许他是整本书里存在感最低的那个人。”
“黛熙会被盖茨比所吸引,黛熙会嫁给自己的布坎南,唯独唯独,你很难想象黛熙会和尼克产生什么样的链接。”
“这不是因为他们是表兄妹?”
“不。我不是指的是这个,我说的是抽离出身份关系之外。扔掉所有的那些东西,单纯把盖茨比、布坎南以及尼克三个主要角色放在一起,你也会立刻意识到,尼克是其中最为缺乏张力,最为无聊的那个人。就像三幅画,你一瞬间挑不出最有魅力的是哪张,但你看第一眼就知道,最无聊的是那张。”
“那你怎么定义黛熙呢?顾先生。”
树懒先生顿了顿,杨德康听出了在这一瞬间,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了明显的变化。
“恕我直言,你想说是……”
“呃,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顾为经打断了对方,“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不完全是,我的形容里,黛熙可能更加近似于艺术本身。”
“艺术也许会喜欢盖茨比,艺术也许会嫁给布坎南,但尼克……他在这个故事里,是离这个字眼最远的那个。”
“你指的是一种——中产阶级的价值观。”
“这个词有点冒犯性质,对吧?”顾为经说道。
“我以为你这样的艺术家,应该是不会怕冒犯人的。”树懒先生说道。
“不。”
“我会怕。”
耳机里顾为经轻轻的笑笑:“这就是典型的中产阶级的价值观。”
“其实严格意义来讲,从整个社会层面上来看,尼克也不算是什么中产阶级,他是黛熙的表亲,上的是耶鲁,和布坎南参加同一个俱乐部,住在大庄园旁边,能和盖茨比当邻居。这哪里算得上什么中产阶级呢。尼克的原生家庭肯定比我的家境‘上流’多了。这顶多是一个西部地区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跑到更有钱的东海岸,见识到了真正世界的模样。”
“不过在文中。尼克确实更贴近中产的感觉,只是这个中产比较‘高’。”
“我则是相对没那么有钱的‘中产’。”顾为经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要有一个相对‘苦情’的人设,好像要对世界去说,哦,我吃过了苦,所以,‘艺术’就是我应得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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