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命丧断魂坡顶(1/2)
第1180章 命丧断魂坡顶
残阳彻底沉入西边的山脊,只在天际留下一抹压抑的、仿佛凝固了的暗红。
平辽城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伤痕累累的城墙上,火把次第点燃,映照著尚未清理的血污与刀痕,血战至此,惨烈至极。
张瑾瑜策马走在队伍前列,金甲上溅满的褐色血渍在火光下更显狰狞,守城的士卒,已经在开始搬运尸首焚烧,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与尸体焚烧的焦糊气息混杂,令人窒息。
临行入城时候,
眼见著乌雅玉一身戎装未解,往日明艷的脸庞,此刻沾著烟尘与点点未乾的血跡,长期奔波的疲惫刻在眼底,但那双明亮的眸子,依旧光彩照人。
隨著一声,“郎…郎君!”呼唤。
张瑾瑜心头一热,心中也多有愧疚之色,骑著马靠过去,唤了一声,
“阿雅……”
张瑾瑜伸出手,紧紧牵过玉人的手,一把扯过,搂在怀里。
“你……可安好?”
乌雅玉终於忍不住,哽咽出声;
“妾身无事。”
“无事就好,数月不见夫人,为夫甚是想念,今日若不是夫人领兵前来,恐怕女真人各部,不会溃败如斯。”
想起女真人血战的韧性,张瑾瑜面目犹自抽搐,若是换成关內那些官兵,早就做鸟兽散了,哪里能苦战至此,尤其是自己的弓弩阵型,几乎是杀伤汉八旗大部,到最后,女真人汗帐精锐重甲“铁浮图”,几乎是全军覆没,应该说是被累垮的,也不知女真人黑山大营此刻如何。
怀中软玉,顿时让张瑾瑜回了神,这几日劳顿,心神紧张,娇妻在怀,心猿意马,可惜,在城门实在是不合时宜啊。
“郎君莫要说这些”
乌雅玉感觉到郎君变化,脸色羞红,见到眾將士在周围,立刻抽身回来,张瑾瑜收回手,隨即命令;
“诸位,今夜务必提高警惕,轮番派出斥候,盯死黑山女真动向,东边谷口,已经堵上,西边,就靠你们看著了。”
“是,侯爷。”
段宏等人也知趣,立刻带兵回营休整,就连赶来的张文远等人,也被段宏给拉著,张瑾瑜见此,脸色一正,交代道;
“用完膳以后,正堂回话。”
“喏。”
眾將抱拳离开,只有寧边紧隨其后,脸上除了疲惫,更多的是忧虑:
“侯爷,黑山大营易守难攻,留下西口……只怕女真人会狗急跳墙,若是今夜就率军离开,士卒疲惫,恐难阻拦。”
虽说这一仗,击溃女真人主力,可回去的韃子,绝对不少,黑山大营內,少说还有十几万人马,若是拼死搏杀,难以减少伤亡。
“就是要离开。”
张瑾瑜的声音带著一丝沙哑,目光锐利地扫过远处黑山方向被火把勾勒出的幽深谷口轮廓,
“困兽死斗,代价太大,留个口子,给他们一线生机,也给他们一个……自乱阵脚的机会,传英在东口扎营,像根钉子钉在那里,就是告诉黄吉台,这条路不好走,西口看似无防,斥候在外游弋,便是悬顶之剑,只要离开黑山大营,必然要捨弃輜重和伤员,那时候,丧家之犬而。”
由顿了顿,望著平辽城的街道,嘆息了一口气道,
“当务之急,是让將士们喘口气。”
“是,侯爷,末將知晓。”
二人敘完话,直奔著城守府上而去。
与此同时,
黑山断魂坡上的汗帐大旗,早已经收了起来,大营汗帐內,气氛却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充满了绝望与恐慌。
汗帐之內,
牛油大烛映照著黄吉台那张灰败如金纸的脸,如今大汗双目紧闭,躺在厚厚的皮褥上,嘴角残留著暗褐色的血渍,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身边伺候的赫连臣,已经面色铁青,眼神冷冷看著面前几位汉人郎中,
“你们几个救治半天,大汗为何还不甦醒。”
此刻。
几位郎中早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用银针反覆施针,还餵了汤药,可大汗身子早已经亏空,药石难医。
眼见著內帐里的人,要把他们生吞了模样,为首的李郎中,哆嗦著抱拳回话;
“將军,大汗身子一直亏空,今日遇上大喜大怒,伤了肺腑,药石难医,”
“要是治不好,尔等千刀万剐。”
话还没说完,就被镶黄旗豪格怒声喝骂,嚇得几位郎中瘫软在地,却不知赫连臣往前站了一步,问道;
“大汗还有多少时日?”
“回將军,若是停留在此,养上几日,暂且还有七日,若是想要大汗立刻甦醒,需要用银针激发潜能,最多三个时辰,伤及肺腑,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郎中也想活,可就算医治,没有药石可用。
豪格还想动手,却被赫连臣呵斥,
“贝勒爷,万事紧急,还以大局为重,此番还需要通知多敏贝勒,来人啊,速去通传。”
“是,將军。”
后帐帘子一动,心腹之人就没了身影,豪格还想多问,就被赫连臣用眼神压著。
朝著前帐努了努嘴,最终,豪格无奈摊在位子上,若是父汗一走,他们兄弟二人,怎会压制住那些骄兵悍將。
前汗帐內,
人影憧憧,从后帐里面,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草药味,掩盖住一丝濒临崩溃的焦灼气息。
帐內两侧,依旧坐著镶红旗旗主那日松、正蓝旗旗主富察真、镶蓝旗旗主瓜尔佳、镶白旗旗主佟佳里等,还有汉八旗统领呼延含等核心人物齐聚一堂,至於各部族首领,则是未至。
人人脸色铁青,眼窝深陷,神情种种,悲戚者有,茫然者有,恐惧和猜疑者,更多在各旗主麾下牛录和副都统的面容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呼延含再也忍不住,骂道;
“汉人郎中那些废物!那么久,大汗还没醒吗。”
好似点燃怒火一般,全都群情激奋,
而在此时,
正黄旗旗主,多敏贝勒,已经带人入了帐內,父汗未醒的事,他已经收到赫连臣的消息,看著帐內的眾人,阴沉著,坐在左首位子,
“诸位,大营暂且安顿好了士卒,今日一战,汉八旗几乎损失一半,我八旗子弟,已有两万人伤亡,加之父汗昏迷不醒,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眼神微眯,盯著帐內眾人面色,许多人面色有些猜忌,更多的是试探,见此模样,多敏心中一紧,又道;
“现在是撤还是.”
“多敏贝勒,现在不能撤!绝对不能再撤!今日溃败,我女真各部,亦是强弩之末,但黑山大营尚在,粮草尚能支撑月余,若此时后撤,將士们心中最后一口心气就散了,张瑾瑜那小儿,屯兵在东面谷口,只留下西口看似无防,焉知不是陷阱?一旦出谷,被其骑兵衔尾追杀,全军覆没就在眼前!当务之急是稳住大营,收拢溃兵,明日重整旗鼓,拼死从东口或西口突围,杀开一条血路回银州,只要回到辽南,就有东山再起之日!”
呼延含率先出声,再稳不住阵脚,就怕全军覆没在眼前,
“哼,重整旗鼓?呼延含!洛云侯困住我们,必然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若是我提议,今夜就整军离开,速度要快。”
富察真猛地站起,声音急切,趁此洛云侯麾下疲惫之师,怎可久留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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