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五．半仙嘴（2/2）
「是非缘由，万般由天定，由人不由人。」闻春和尚道，同时看向陈大老爷，他手结佛印，道：「陈施主，三日已到，不知您做何决定？」
陈大老爷叹了口气，他看着小孙子，有些迟疑道：「大师，我也知道您的意思，只是他还这麽小……」
闻春道：「施主，缘法因果相，到今日，汝等该明了，此子命不在红尘。」
陈三二听见这对话，顿时全身一僵，青竹不解的站起身，手牵着小童，一旁的豆绿却是哼了声。
「这位大和尚，你的口气怎麽一副陈老爷就会答应你的样子？也未免太狂妄。」豆绿说完，旁边黏糊着她的魏紫跟着点头，一副师父说得都对都好的模样，同时拿眼刀戳S着闻春和尚。
闻春和尚只是微笑，他看着陈三二，语气温和道：「豆绿真人，这孩子与佛有缘。」
「P，你们佛家什麽都有缘有缘。因果缘由，我们修仙的也会说啊。我今天还觉得这孩子跟我有缘呢，跟端云风也有缘，跟青竹小弟也有缘。」豆绿冷笑，她对陈大老爷道：「陈老先生，你当真忍心让这麽小一个孩子去修那什麽佛？」
闻春和尚不回应了，他只是微笑，一切彷佛都在他掌控之中，他手转佛珠，目光慈悲，看着在场众人，像在看着一群执迷不悟的痴人。
豆绿冷哼声，魏紫也跟着哼，师徒俩一个模样，眼里满是不屑。
陈大老爷看着孙儿叹起气来，十分不舍，他一旁那十五六岁的少年乃是他的二十五孙，忙拍了拍他的背，说道：「爷爷，若这真是三二的命……」
青竹越听越不明白，只感觉到手中小孩儿的手握他握得紧紧，他看向端云风，眨着眼问道：「师父？」
「半仙嘴。」一直沉默的端云风开口了，他对青竹又再次提到这词，同时眸光望向陈三二。
陈三二听到这词，一手摀住了自己的嘴，把身子往青竹身上靠，一脸可怜，那二十五堂哥忙走了过来，将这小堂弟抱进怀里。
「好了好了，傻三二。」三二委屈的在堂哥怀中哭了起来。
青竹茫然，他修道一百一十载，只知这天下之大，奇谈异闻甚多，许多事物没听过。
一旁豆绿解释道，这半仙嘴，凡间另有他称，叫皇帝嘴。但不是命格真是可以当皇帝或是能成半仙的意思，而是那张嘴一出，若想要什麽，心要什麽，便能事成。
「几千几百年来，这半仙嘴也不多见，千千万万凡人中偶有一出，也算难得。」豆绿低声道，她亦心怜这可怜小儿，伸手m0了m0他脑袋，很是温柔，三二转身扑进她怀里低声哭着，魏紫在一旁看了咬牙切齿，却也没有把这小童拽出豆绿怀中。
听来这半仙嘴十分厉害，想要什麽，便能得什麽，但这说是也不是。半仙嘴乃逆天之命，一句「我想」，天虽会给，却也是要你付出代价的。
而且不是什麽都可以我想得就得，若不是真心诚意的想要，这半仙嘴也不会发挥其威能。
陈三二出世时，陈家有习惯，都会请人替孩子算命。
那老算命师一直以来替陈家服务，也算得颇准，但遇到陈三二时，叹道，他窥天机却是看不明这孩子，只道这孩子命中有逆天仙骨，不能起雅名，要贱取才行，他才被叫三二。
这名字多少压制了他半仙嘴的能耐，却也是避不可避。
陈三二三岁多那年，被r娘带着，赏一池荷叶时，问r娘说，花花呢？
r娘回说，花花呀，花花掉光光啦。
三二不懂，只知道他记忆中看过得一池莲花那麽好看，傻呼呼的说道：「三二要花花。」
隔天，秋寒中，一池莲花开，陈三二家中的养着的几笼鸟却都Si绝了。
看着喜欢的小鸟Si光，陈三二哭着说他要小鸟，小鸟怎麽Si了？他掌中Si去的鸟儿活了，但後院养着的一只要拜年用的大白猪却是口吐白沫的倒地。
那时陈家人才察觉不对。
半仙嘴，向天借，要便给，求命给命，求财得财，心想事成——听来这嘴真是厉害，但这天下间，那有这麽便宜的好事？
那时恰好有一名游僧经过，游僧不知其修为如何，却是b那算命师厉害的。他受了陈大老爷布施的一顿饭，抬头看了陈家气运，又见了陈三二，叹道若是陈家人愿意，早日送这孩子到庙中修行才好。
「这孩子虽有灵根，但乃是四灵根，修仙道不适合，一张半仙嘴在他身上，若真走那修真路，怕只会被有心人利用，进空门净思断念，於他才合适。」游僧如此劝道。
四灵根在修真界，的确是弱小的存在，运气好能够筑基就不错了，但要再往前，成就金丹那些就是空想了，根本不会有什麽前途。
他这样的资质，就算勉强筑基，还是只能去当仙门的杂役，或是到修士的城镇中找个事做，当个寻常命短活个一百多年的修士，而陈三二有张半仙嘴，若遇到有能耐的修士、魔修，只怕会被对方豢养起来，榨取他那半仙嘴的能耐。
游僧没有对陈三二的父母说明这些，只道，若要这孩子一生平安，入空门才是唯一途径。佛修道修魔修不同路，但佛修慈悲，入了佛门，大概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听了这些，但陈三二的父母到底不舍这小儿，不愿将孩子送走。
凡人父母想着，入那空门如此寂苦，又何必让孩子去受苦。
游僧叹道，若如此，就让这孩子少结交朋友，少说话，尽量教他不要想要些什麽，贪些什麽。
要不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半仙嘴，心想事成，但这世间哪有平白无故享尽一切的道理？
你要得，便要付出代价。只是这些代价，可大可小，小的有可能是要陈三二手上有的东西，大的则有可能是他的寿命，或是，或是他至亲之人的X命。
所以他才会一个人到那空地玩球吗？青竹听着，看向还在豆绿怀中哭着的陈三二。
那时他还有些奇怪，这麽小的一个孩子，就算家中哥哥姐姐不陪，照理来说也该有些玩伴，怎麽会一个人窝到那青楼後面的无人空地玩耍。
「三二从小就乖，我们教他什麽他都很是听话。也不会多问。自从教他不能多想多要些什麽後，他便不会去要什麽，求什麽。只是那天见了仙长你们……他……」那二十五堂哥道，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本也该是充满朝气，无忧无惧的模样，但此刻看来也有些凄苦，他说道，那天陈三二说了他也想当仙人，傻傻小孩没想太多，一时兴奋开心忘了父母嘱咐教导。
青竹愣住，所以、所以？
「所以天道就让他有了条近仙的路，那枯骨魔修本来应该不会遇见他，他寻着你的气息，照理来说应该是一路追过去，却在那时往陈三二那边去。」豆绿说道，却也要青竹不要想太多。
一切因果业障，无心起，有心做，万般由人又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