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斩草除根(1/2)
黑虎堂覆灭的消息,像一阵风,带著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迅速吹遍了整个华人营地。许多人脸上的愁苦和麻木仿佛被这阵风颳去了一层,露出底下久违的、小心翼翼的轻鬆。巷口、屋檐下、水井边,人们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眼神里闪烁著不確定的光。
“杨谦……真死了?”
“千真万確!堂口里外,都没活口了!”
“那……咱们欠的那些印子钱……是不是就……”
没人敢大声说出“不用还了”这几个字,但那意思在每个人心头盘绕,带来一种近乎虚幻的轻快感。压在头顶多年的大山,一夜之间,似乎真的凭空消失了。儘管没人知道是谁做的,也没人敢去深究,但这不妨碍一种压抑多年的、微小而真实的希望,在破败的营地里悄悄滋生。
然而,这脆弱的轻鬆並未持续太久。
临近中午,一辆漆色鲜亮、带著明显西式风格的马车,由两匹健壮的黑马拉著,碾过营地泥泞的土路,径直停在了已成废墟焦土的黑虎堂大门口。车轮声和马蹄声打破了营地表面的平静,也吸引了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
车门打开,一只擦得鋥亮的黑皮鞋踏了下来,接著是熨帖的白色西裤。一个穿著全套白色西式礼服、戴著圆顶礼帽的年轻华人男子走了下来。他身材高瘦,面容与杨谦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文气,鼻樑上架著一副金丝眼镜,手里甚至还拄著一根装饰性的手杖,完全是洋派学生的模样。
正是杨承业,杨谦的独子,一直在东海岸的大学里读书。
他摘下礼帽,抬眼看向眼前焦黑坍塌的门柱、散落一地的破烂家具、还有那明显被洗劫一空后敞开的大门,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隨意,慢慢凝固,隨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最后化为铁青的愤怒。他攥著手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胸膛起伏了几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调,不再有刻意模仿的洋腔,露出了本音里的尖锐。
跟在他身后的马车里,又跳下来十几个穿著短打、面目凶悍的汉子,腰间或手里都明显別著傢伙。他们是杨谦派去保护儿子的心腹,这次也跟著回来了。
“少爷,这……”一个领头模样的大汉也惊住了。
杨承业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狠厉的光。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去!”他用手杖用力一指周围那些窥探的、正因他的出现而瞬间噤若寒蝉的华人,“给我抓几个人过来!问问这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爹呢?堂口里的人呢?!”
那十几个打手立刻如狼似虎地扑向附近看得呆住的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和推搡声响起,很快,两个嚇得面无人色的中年男人被拖拽到了杨承业面前。
“说!黑虎堂怎么了?我爹杨谦在哪儿?”杨承业用手杖戳著其中一人的胸口,声音冰冷。
被戳中的男人腿一软,差点跪下,牙齿都在打颤:“杨……杨少爷……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是……是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人……把堂口……给……给破了……杨堂主……还有里面的各位大爷……都……都……”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惊恐地摇头。
“都死了?”杨承业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脸色白得嚇人。
另一个男人扑通跪下了,连连磕头:“是真的,杨少爷!我们早上才看见……里面……都没活气了……东西也……也被人抢光了……”
杨承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头顶,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取代。一夜之间,老巢被端,父亲和骨干全灭?这得是什么势力?得多狠辣的手段?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报仇,而是自己的安危。对方能无声无息做下这等事,岂会放过他这个黑虎堂的“余孽”?以他对他爹和这个行当的了解,斩草除根是必然的!
大学里学来的那些体面和冷静此刻碎了一地,他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走!立刻离开这儿!”他几乎是低吼著,猛地转身,不顾形象地冲向马车,对手下喊道,“快!上车!回城里!快!”
打手们也感到了不妙,慌忙跟著往马车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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