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客1(2/2)
就像妈妈们试图爱对方,也最后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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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动了一下,他很高兴。
最近它动得越来越频繁,很多时候我能看见它把手抵在我的肚皮上,撑出一个小小的帐篷。
我不喜欢它,可就像妈妈当年没办法打掉我一样,我也没办法打掉它。在国内的时候我就问了医生,能不能帮我打掉它。
医生告诉我,男性Omega生殖腔很脆弱,百分之九十会在手术过程中因为大出血而死亡。说完,医生就匆匆去查看另一床了。
但我不害怕死。
我好几次想要杀死它,是它捆绑了我,我也想杀死我的生殖腔,杀死我的腺体,杀死我的第三性征。
我还是有点期待它出生,希望它出生的时候,能把我撵去地狱就好。
活着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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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纽约客里的有关Lily的片段看了好几遍。
"我那个五岁大的小女儿莉莉却探着头跑了进来。她穿了一身白色的绒睡袍,头上扎了一个天蓝的冲天结,一张胖嘟嘟的圆脸,又红又白,看着实在叫人疼怜。"
我都可以默写了。第一次见到莉莉,她是六岁吧,记得阿姨带她进来的时候,她看起来乖,后来想抓我的辫子,被我躲开了,她还以为是自己没够到。
在美国的日子已经过了这么久,我都不需要看日历,只要看我膨胀起来的肚子就可以了。
我来美国适应得很快,可能因为我已经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了,在哪里都是客,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家了。客人不能对任何人的家挑挑拣拣,就像美国明明没什么好处,我却不像纽约客里的华侨一样有诸多怨言。
好像就要过年了,屋子里装扮了很多,以前听在美国留过学的导师说过,华人街是会过年的,但是加州没有华人街。
我一个没有家的人,也不需要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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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它会这么快降临,当时痛的快死了,好像是真的快死了,我看见好多以前的事情,不停地在我脑子里回旋。
那些破破烂烂在眼前转瞬而逝的片段绝大多数是墨莉,仿佛我遇上她的时候才算是刚刚出生。
我记得他在我旁边哭嚎,让我不要死,那种凄烈的程度让我回到了几个月前的晚上,我求他不要标记我,他没有答应我,所以我也只是在病床上享受着我的走马灯。
醒来的时候看见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他说宝宝还在保温箱里观察,但是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感觉我睡了太久,皮肤都要和床粘在一起,想要挪动的时候,他制止了我,说小心伤口。
我才发现我畸形的肚子已经平了下去,掀开我的衣服,是一条横着的刀口,歪歪扭扭的线让我怀疑是不是实习生缝的。
不过我也不在意。
他问我要不要给宝宝取名字,是个男孩,我说没想好,但事实是我从没想过。
他便叫他宝宝,很草率。
太累,刀口很疼,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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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给它取名叫淮,我的名字来源于桉树,莉莉说以后给孩子取名也从植物里选,好听又有寓意。我便选了淮树的淮。
来到这里已经很少听见别人教我的名字,外国人爱叫我们亚洲人的姓,因为名字大多拗口难读,所以我在这里不是林桉,是一个叫“lin”的客。
淮因为早产,时不时生病,而且认人,他有意无意地总把淮放在我的身边。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刚开始很抗拒,但是淮会用微弱的哭声制止我的抗拒,就像我记忆里的莉莉会打断我赴死的想法。他好像很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想爱,所以哭得很委屈。
我想起我的小时候,我不想给他我的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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