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伍·祭坛(被“圣物”对鬼王的驯服唤醒心声)(1/2)
鬼王当晚信守承诺,并没有折腾他的战利品,但究其真正原因或许应是次日的祭典。
那是鬼曳城每逢新月必然举办的盛大仪式,其尊崇以至于平凡鬼众皆无缘瞻仰。承袭邪神血脉的鬼王将在神庙召集祭司,为祭坛之上封印的“圣物”施行献祭,以安抚其躁动的火焰。
直白说来,祭司们将为“圣物”献上作为祭品的牲口,身为神子的鬼王亦以鲜血投喂,换得鬼曳城随后一月的平安无事。
鬼王赴身祭典,茨木则被准许站在窗前观礼。
头一回拉开厚重的窗帘,他没想到他的卧房竟有着能睹目祭坛真容的高地视角。
白骨相缠、精雕细凿的八组柱子支起神庙的巍巍穹顶,纯白的建筑被坛中那丛盛放的火焰映成妖异诡谲的紫。那火焰相隔甚远却似舞动在茨木眼前,熠熠的火光使他没来由地联想到久梦初醒的巨龙,盘旋着蛰伏的身躯,鼻息低沉地压抑着怒气。
似巨龙被夺去了心爱珍宝又被斩去羽翼,茨木在心中这样比喻。他能感受到“圣物”的的确确是有生命的。
“圣物”大抵嗅到了祭典的临近,诡谲的光焰愈发频繁地高涨,甚至在神庙的穹顶间迸裂花火。祭司们的惊呼隐隐传进围在山下的观礼者耳中,引来一片更加鼎盛的沸腾。
唯有盘旋着通向他的那截陡峭天梯上,衣袍迤逦的白发鬼王不动声色,依然故我地缓缓前行。
他为这祭典戴着半扇漆黑鬼面,其上朱焰幽红,皓齿森然。他桀骜的发尾扬起在浓烈的瘴气中,徐徐引来整座山间燃烧的妖火与流淌的熔岩,丝丝缕缕向他汇聚朝拜。
茨木的目光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他看见纷飞的火种簇拥的地方,银丝乌沉为墨,浓墨化血点染殷红。鬼王腰间靛蓝的妖纹也化作一片金色的梵咒,绕过身体攀缠在胸口、脖颈,衬得那副身躯刚猛锋锐、威严难侵,而其对侧,守护在鬼面周遭的却是一尾气息迥异的血色古蛇,那是邪神之血的幻化。
一线一念,神魔并立。
“这才应是他原本的样子。”如是念头像幽泉般极为自然地从茨木脑海里流淌出来。
恍神间,祭坛中的“圣物”已先于他全情投入进去。飞扬的紫火朝圣般地盘旋而出,沿着天梯翻滚而下冲向鬼王。
不待鬼众迭起的惊呼脱口,矗立天梯之上的身影已自从容地伸出手。他掌心不知何时划破一道血痕,只在同紫火相触的一瞬,殷红碎成一捧金色,展成一串烙印梵咒的珠珞,不容抗拒地缠在火焰的烽头。
那紫火亢奋地挣扎起来,愈是扭动则被束缚愈紧,愈是紧缚却愈发性起。他战栗着,贪婪地汲取着将他缠困的神子之血,自己的光焰却在鬼王鲜血的压制下渐渐驯服。
茨木出神地望着眼前一幕,不知怎地,他回想起重逢的第一夜被身为鬼王的酒吞压在身下侵占、驯化的感官。
彼时的他就如此刻的“圣物”,战栗着并暗自狂喜,出于本能地将自己交付,分明危机迫近,身与心却都无法抗拒被征服的快意,更遑论与之抗衡。仿佛他们的宿命便归于此。
只是那头抵达神庙的鬼王无法得知这份真切跌宕的波澜。
此时此刻,他正在祭司们列队的朝拜中步步走向祭坛。汲取了他的血液的“圣物”盘缠在稍稍收敛的紫焰中,零星跃起的火光像被主人驯服的巨兽发出的呜咽,亟待获得某种安慰。
“再等等,”他伸手抚摸那火舌,像在捋顺宠物的毛发,触之即焚的幽黑紫火却不会伤他分毫,“本大爷会弄清你的来龙去脉,否则即便让这整座城陪葬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山峦与城邦一阵轰隆的巨颤,旋即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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