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人心已经散了（2/2）

让天下读书人都有个官做，别管有品无品、入不入流，这难道不是恩？

南京守备厅对于地方请求能这么快响应，这也让地方上更加悚然。但现在，他听着皇帝对于许多事情的看法，也感受着皇帝的思维方式确实大异于寻常人。

而地方上的吏员们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之中，有的只是仗着什么样的势，一面对上官点头哈腰，一边则可以推脱怠慢，此外在百姓面前自然耀武扬威。但这样的人，一旦上官和他们背后撑腰的力量达成了一致，他们又与家仆无异。

那老者悚然一惊：“官吏害民？朝廷难道是要把官绅优免……”

徐光启已经很熟悉这种气氛了，毕竟在京城里，皇帝就经常拉着重臣一起研讨学问。

当然，需要皇帝认可他。

就好像他们在东林书院里时，认为有志于出仕治国者该有同样志向和准则一般。

不是害民，那就不用被算入要降等的案子名数；罪行极大，那就方便抄家问罪以儆效尤。

当然，这也是成敬的职责：有地方官呈报说有人谋逆，那还不赶紧发兵？都是谋逆而开始，顺藤摸瓜之后不赦之恶累累，太吓人了。

眼下，愤青高攀龙已经在御驾之中。他既然已经被钦命为新的文教部侍郎，那么就有很多公务要做，也正好熟悉一下江西湖广及两广的文教状况。

然则这恐怕确实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提前尽量打扫一些，南京三法司迫于陛下给的压力督促地方官府，地方官员迫于上官和前程的压力真去定下诸多官吏害民的案子，那么金口玉言在前，兴许优免真的会降一降。

出手的是长江水师和孝陵卫。

“学问水平不同，阅历不同，性格不同，位置不同，朝廷其实永远是一锅粥，纷乱如麻。你拖我的后腿，我拆你的台，这种事每天都有。”朱常洛叹着气，“这样一来，许多事不能上下一心，事倍往往功半。忧国忧民之士眼见朝政怠误至此，自然愤愤不平。但真让他们来，也不见得能好。这一点，你恐怕也很快就有体会。昔年官小，如今官大。这诸省办学的事，就不容易，毕竟事涉天下士子功名。”

江南因此开展了一次“吏治整风”，说的是因为地方衙署也会改，将来由府衙、州衙、县衙和提刑按察使司承担的刑名职责是另有独立体系的，当然要清理好首尾方便交接。

御驾刚刚离开南京没两天，他这南京边上镇江府的“普通人家”里，忽然就被府尊的幕僚拜访。是告知、商量，更是告诫。

其实就是一个慢慢改变他们思维、统一思想的过程。

“……臣定尽心竭力，多向徐部堂请教。”

那老者听得愁眉苦脸。

将来的湖广，会改成湖北和湖南，还会有一个承天府基础上改成的兴都。

与同科的徐光启自然不能比，但那一科的状元张以诚，如今不也只是扬州知府吗？张以诚转变得慢，过于拘谨。

此前宣讲新学，不过是他被顾宪成说服了，认可这是一种办学助学子考取功名进入仕途的实用法门，另外也出于对新学的一些不服气。

萧规曹随嘛。

真正难搞的，是那些已经世代以此为业、地方根基深厚又掌握着不少人把柄的老吏。事关他们的前程家小及切身利益，让他们愿意接受改变并不容易。

对高攀龙再次表达的惭愧，朱常洛如是说。

攀龙攀龙，他年近五十，忽然真的攀上真龙骤登高位，官居三品。

但现在，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选呗。

高攀龙心里感慨。

他语带深意地提醒了一下老者，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事不可为”。

今天的龙舟上，是皇帝与徐光启、高攀龙、王徵等人闲聊。

于是在御驾刚刚到湖广地界时，此前一直平静的南京和南直隶终于不平静了。

如今就是一种交换：把那些伸到地方官府里的手套摘掉，把以前的一些事洗干净。该说和的说和，该惩办的惩办。

既然不服气，当然要先了解一下。

那方姓幕僚闻言把脸上友善的神情敛了敛，随后淡然说道：“南京三法司已经行文府衙，许多旧案、冤案，尤其事涉官吏害民的案子，都要秉公裁断。地方改制在所难免，将来省府州县都是设法院。三法司的意思，改制之前伸冤平诉的好。要不然将来职权大改，徒留诸多争执。吕兄，你明白吗？”

这还得益于他与知府大人过去的关系不错。

“这就是好的，多商量。和他可以商量，和叶宰执、朕，都可以商量。只要商量好了，在下面看来你们是齐心协力的，事情就会容易一些。”

“士绅士子忧愤朝政，这都是好的，至少可见忧国忧民之热忱。”

但入了官场，就多了重重限制和规矩，再无法超然。

可拉拢的拉拢，该许诺的许诺，但总有些人自知罪孽缠身，恐怕难得善终。

公鼐转变得快，也看得更通透。要不然，他也不会转告自己在兖州府衙当差的族兄和族中，让他们和衍圣公府保持距离。

听闻那个被族兄劝了许久的徐弘祖如今也在伴驾，公鼐不知道这能不能成为皇帝对自己另眼相看的一个理由。

但这事不能提。

他现在首先要办好的，就是皇帝在武昌的讲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