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未来的蓝图(2/2)
原野之上,是望不到边的萧瑟冬景:大片收割后的田地裸露著灰黄的泥土,结著冰壳的水沟蜿蜒其间,枯草在风中瑟瑟抖动,显出顽固又脆弱的弧度。
偶尔可见几处稀疏的村落轮廓,蜷缩在光禿禿的树木后面,在苍白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渺小孤寂。
出了南熏门,向东行数百步,便是流经下水门的蔡水东段。许多搬迁到城外的灶窑、作坊等建筑,便集中在这一片。
沿著蔡水河畔分布安置,地界宽广又用水方便,还可以藉助河流运输的便利。
一时间,河流两岸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营建工程,原本略显荒凉的河岸平野,骤然间便显出了几分粗獷而繁忙的烟火气。
为此,朝中已有人上奏提议,將此段蔡水更名为“惠民河”,以彰显朝廷意在行惠及民生之事。
只不过这事目前还没有確定下来。
说来也巧,符二娘那份丰厚的嫁妆里头,老丈人符彦卿赠予的那一千亩田契,其中大半田亩,所標註的位置,就正好位於这附近。
这些田地都由佃农所租种,主家只要按季收取租金即可。而为了方便耕种,围绕著田亩形成了聚居的庄子,承租的佃农也被叫做庄户。
“大伙儿卖些力,天黑前把这块地平整出来……”
李奕的舅舅刘大,正站在高坡上,指挥民夫丁壮们平整土地。转头却看见一群骑士正驾马向这边奔来。
他用手搭在额头瞧了片刻,突然发现当先一人竟是自己的外甥。
他忙快步走下土坡,迎上前去:“二郎,你怎的来了?”
“阿舅。”李奕应了一声,说著翻身跳下马。
“二郎啊,別怪舅多嘴……”
舅舅刘大忍不住说道,“你买的这片野地,既不能用来种粮食,平整起来也麻烦的很。若是想要建房造屋,东京城內眼下有不少空閒的土地,何必大价钱买这里……”
刘大又絮叨了几句,但见自己外甥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只能在心底轻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了。
外甥如今已是极其显贵的人物,早不是年少时混跡乡野的浪荡子。
他心中所想所谋皆是国家大事,或许买下这片野地进行营建工程,乃是存了什么长远的谋划也说不定。
唉,算了……外甥是个孝顺的人,把自己这个舅舅接到身边奉养,让自己一家人过上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现在自己就不要再去操心那么多了,只管尽些绵薄之力帮他办好这些事吧。
想到这里,刘大开口道:“二郎若没什么事需要舅帮忙的,舅便去那边看著人干活了,可不能让人趁机耍赖偷懒,白白糟蹋了二郎的钱粮。”
李奕微微点头:“那便辛苦舅舅了。”
“哎呀,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客套话作甚?那我先过去了啊……”
“嗯!”
望著舅舅刘大离去的背影,李奕沉默片刻,笑著摇了摇头。
他自然知道,舅舅说的那些话是好意,但他心中的某些粗略想法,就连他自己暂时也没多大把握,而且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一切先等到有了成果再说吧……
李奕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投向那片被低矮山丘环抱的荒芜野地——那里,就是他先前购置的土地,也是未来某些筹划即將铺开的地方。
而之所以买下这里,一来是价钱便宜且紧挨著自家田亩,二来则是此处位於蔡水河道的旁边,今后的交通、运输都很方便。
而且他將要在此地建造的火窑、作坊等设施,或许也能借用得上这里天然的水力资源,以试验他脑海中隱隱產生的某些构想。
自从皇后符氏病情好转,並让人给他带了那八字口信。
李奕便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办好留守的差事。
而龙津桥一带的改建,还有那“东京第一楼”,以及暂未量產的水泥……等等事宜。
这些都算是他为此所做的尝试。
不过很多事情,想起来是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光是建造那栋“东京第一楼”,预算起码是要以万贯计。
再加之还要为生產水泥,提供必要的配套设施,以及眼前这片设想中的试验区。
这一切先不说成功与否,前期肯定是要大把撒钱。
李奕自己可掏不出来这么多钱,何况就算他能拿得出来,也不可能用自己的钱来为国建设。
难道府中上下不要吃喝用度,全都出门去喝西北风不成?
其中,关於龙津桥一带的规划,这是必须要办成的差事,而且还要办的漂亮,不然李奕夸下的海口,岂不是成了放屁?
最后若是落得个一地鸡毛,在皇帝心中又会怎么看待他?
而让原来的房主出资参与改建,倒是能解决一部分资金问题,用来填补赎买地皮房契的那部分钱。
但目前还没有正式宣布这条政令,最终能有多少人愿意拿钱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同时地皮房契赎买回来,开工建设也要一大笔钱,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明显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所以招商引资非常重要,需要拉人投钱才行。
而李二娘家里,貌似挺有钱的,不就是现成的“投资商”吗?
现在李家出资这事还没定下来,但机会確实很大,若是能成了,立马就解决了李奕的一大难题。
当然,也不能全都指望李二娘家出资,因为在李奕的规划里,龙津桥一带的改造,李家主要负责那栋“东京第一楼”的资金。
剩下那些未知的缺口,最好能通过惠利政策,吸引更多的商贾参与其中。
毕竟李奕个人设想中的那些“试验”,未来还需要李二娘家的大力支持,总不能让对方把钱全砸在官方项目上。
除此之外,关於深化禁军改革的一些想法,也逐渐在李奕脑中成形。
他眼下权点检殿前司,但实际侍卫司的军务,平日里也由他兼著,因为韩通那货实在抽不开身。
而且关于禁军新加入兵员的安排、训练,还有协调殿前、侍卫二司的日常事务,这些方面確实是去年主导整顿禁军的李奕更为熟悉。
哪怕是把侍卫司交给韩通去管,他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弄得明白。
更何况,皇帝离开东京前,特意將新兵的训练交给李奕管著,无论是殿前司、还是侍卫司,他都能顺理成章的去插手。
皇帝不在东京,李重进和张永德也不在东京,那么留守京城的禁军之中,李奕的隱性权力就是最大的。
仔细想想,李奕认为自己没去淮南出征,而是留在东京守家,不失为一个放手大干的好机会。
也难怪自古以来,不管是想要谋取私利的人,还是心存大志、青史留名的人,都要费尽心思的去获取权力,得到后更不愿意轻易放弃。
因为没有权力,什么都干不成。
就好比李奕目前的种种设想,若是没有一定的权力在手,如何能调动这些人力、物力去实现?
沿著河畔巡视了一圈,李奕也不过多停留,跟舅舅说了一声后,便带人返回东京城。
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同步进行,並非只是干一样等一样……东京的扩建如此,李奕的谋划亦然。
李奕准备今天早点下值回家,去找左从覃聊聊自己的某些想法。
顺便给这位“古代化学家”安排点事情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