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1/2)
雪粒刮在脸上像刀锋擦过,江凡的睫毛凝满冰晶。男人弓起的脊背硌著他的胃部,靴底碾碎积雪的脆响混著粗重的喘息,在暴风中撕扯成断续的弦音。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绷紧的斜方肌在战慄,汗味混著铁锈气往鼻腔里钻——那是渗进羊皮袄的陈旧血渍在回暖。
“再快些...要追上来了...”男人从齿缝里迸出的字句被北风绞碎,呼出的白雾转瞬湮灭在铅灰色天幕下。江凡试图抬头,迎面灌进领口的雪尘呛得他眼底泛红,恍惚看见右侧飘动的暗金色发梢,像团不肯熄灭的火苗在苍茫中跳动。
枪声就是在这时炸响的。
女人单膝跪地的姿势宛如冰雕,枪管腾起的青烟在雪幕中勾勒出螺旋纹路。她换弹匣的动作带著机械式的精准,弹壳坠入雪窝的闷响与恶魔的嘶吼形成诡异二重奏。江凡看见她回眸时瞳孔泛著琥珀色的冷光,女人的眼神坚毅,似乎在低语些什么,但江凡依然听不清楚。她的面孔除了眼睛都如同云雾般朦朧,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无法辨认。
脚下的冻土突然震颤。男人踉蹌著將江凡甩到雪堆里,自己扑倒时溅起的雪尘像银砂般飞溅。江凡的视野被染成猩红——三十步开外,巨大的阴影正踏碎积雪而来,嶙峋骨刺穿透表皮支棱著,每根都串著冰凌织就的锁链。它眼眶里跃动的不是火焰,而是某种活物般的液態红光,隨著逼近在雪地上拖曳出蜿蜒血痕。
“跑啊!”男人的吼叫带著臟器破裂的嘶哑。江凡的心臟在肋骨间疯狂跳动,像是要撞碎胸腔的囚笼,他看见恶魔扬起的利爪撕开空气,带起的风压將女人射出的弹道吹成扭曲的银线......
后来发生了什么?江凡不知道,因为他醒了。
——
晨光像熔化的金箔般漫过窗台,陈轩宇的手指勾住窗帘穗子猛地一扯,蝉鸣裹挟著八月的燥热撞进房间。纱帘被风掀起时,江凡看见他后颈凝著细密的汗珠,在逆光里泛著碎钻似的光。
“起床!都十一点了,不喊你真不起是吧?”
江凡把脸埋进沁著汗渍的枕头,睫毛在亚麻布上蹭出细痒。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困兽般的嗡鸣,他能听见陈轩宇趿著人字拖在木地板上焦躁地来回走动,塑料拖鞋拍打声里混著冰格碰撞的脆响。
“该死的,今天学校休课,还不让人多睡会?”他抬手遮住从指缝漏进来的光柱,那些游离的尘埃在光束里跳著无序的华尔兹。
“那是你睡到十点的理由,不是十一点的。”陈轩宇突然俯身撑住床沿,“我好心过来陪你过夜,早饭还得我做,我是你的保姆是吗?”
“是自己要跑来的。“江凡猛地翻身坐起,床垫弹簧发出濒死的呻吟。他嗅到空气里漂浮著焦般的烘焙香,目光掠过好友泛青的下眼瞼——这傢伙准又熬夜打游戏了。
“早饭吃啥?”
“包子油条。”
“你会做这个?”
“当然不会,刚才出去买的,但我煮了牛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