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夜谈(2/2)
程千里走了几步到门前,打开房门。
站在门前的毕思琛一手提著一壶酒,另一支手拿著杯子。
毕思琛摇了摇酒:“宴席人多,喝得不尽兴,再来两杯。”
程千里知道对方私下找他,岂会只为两口酒。
“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毕思琛入內,他关上了房门。
这里没有胡床与臥榻。
床上也无摆放茶酒的案几。
二人遂在房中圆桌旁坐下。
毕思琛给程千里斟了一杯酒。
二人举起酒杯,酒杯相碰后抵住下唇,毕思琛往后一仰头,手中的酒杯倒扣了过来,无酒水凝聚成水滴滴落。
“深夜来访,所谓何事。”放下酒杯的程千里打开了话匣子。
毕思琛嘆息了一声:“就是替程將军不值啊!”
程千里“噢”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著毕思琛询问:“那里不值。”
毕思琛伸出左手食指,连捅了几下桌面,愤愤不平道:“军功。”
“大伙都商量过,事情已经定下,有什么值不值的。”程千里不在意的说道。
毕思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怎么就不在乎呢?怛罗斯城外,要不是你与王忠义拖住大食骑兵,我们早就溃败了。”
“还有,千山脚下,要不是你率领的精骑,我们能打贏?”
程千里摇了摇头,无甚私心的道:“我们安西军本就是步骑协同作战,何来我率领精骑便能决定胜局的。”
“更多的还是李校尉的智计与统筹。”
毕思琛眼神复杂的盯著程千里:“因为他,你在眾將跟前失了三次顏面。”左手手肘抵住桌面的毕思琛上半身往前压了压,凑近了些程千里,声音压低问道:“你不记恨他?”
程千里当然知道第一次是在怛罗斯城外,李嗣业当眾点出他会爭功劳。
第二次是千山脚下李嗣业甩了他脸色。
第三次则是李寧剖析李世民的首战时戏弄他。
“我在安西从军数十年,自认非凡,却从未见过像李校尉这样的后世能在那等场景下临危不惧,条理清晰的分辨局势,做出应对。”
也不知道程千里想到了什么,颇为宽慰的称讚道:“用封判官前两日与我说的话与你说吧,『我们都老了,安西军后继有人,是件好事』。”
“你也知道,封判官三十多岁在安西从军,与我们一样是在安西军中一路打拼上来的。”
他定定看著毕思琛:“尤其是你,你是突厥人,出身毕国,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副將,儿子也在军中,理应盼著安西有出色的后辈率领才是。”
听完这一番话的毕思琛失笑:“我还以为你会把李校尉记在心上,明日安排军士给李校尉会为难他,故想来劝导你呢!没想到。”他別过脸甩了一下手:“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来,不说这些,再来一杯便歇息了,明日还得收拾行装,待杜参军带著我安西的儿郎回来,大军就该班师了。”程千里说完拿起酒壶倒起酒来。
毕思琛回应微笑,双手托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如平常那般又閒聊了几句便提出告辞。
毕思琛出了程千里的房间,经过走廊,回到自己房里后,他来到了书案前,凝思了许久,取出信封,在桌面上铺设纸张,研磨提笔写道:李相,近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