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草台班子的大明(2/2)
王洽上任后,积极上疏陈述十条建议,包括严责帅、修武备、核实兵、衡將材、核欺蔽、惩唆削、勤训练、厘积蠹、举异才、弹盗贼等,一副积极有作为的样子,让朝廷上下对他的施政充满了期待。
与此同时,贺函正带领秀子营在吴城进行修整。此时的吴城已儼然成为一个热闹非凡的大集市,无数商家从四面八方匯聚於此。
在大明,军队的军纪向来是个大问题,几乎可以说是形同虚设。秀子营虽然相对好一些,但也不过是集体抢劫的情况稍少罢了。
贺函这一路带领秀子营攻破了5座县城,而叛军在当地几乎杀光了士绅地主。这5县的財富,一部分被义军挥霍,一部分在混乱中被人抢走,还有2-3成落入了秀子营手中。贺函將金银妥善收存起来,而像布匹、丝绸这些则作为战利品分发给了士兵。
晋商们最喜欢和秀子营的士兵做交易。一方面,秀子营的战利品丰富,市场规模更大;另一方面,他们的军纪相对较好,与他们交易人身安全能有一定保障。虽然敢和大头兵交易的商家基本上都有后台,但伙计们可没有这样的靠山,即便真被大头兵砍了,东家也未必会为他们报仇。所以,相对讲道理的秀子营成了他们眼中理想的交易对象。
集市上,一个秀子营的士兵拿著一匹绸缎,走到一个摊位前,问道:“俺这绸缎值多少钱?”
摊位上的伙计小心翼翼地接过绸缎,仔细摸了摸,確认没有破损的地方后,又当著土兵的面打开,再次卷好,脸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说道:“这是上等的路安府丝绸,你要卖的话,俺可以给你一两八钱。”
士兵听了,觉得价格有些低,便说道:“再多给一点吧,这个是上等的丝绸,你要是价格给得高,俺可以多叫几个人过来。俺们打下了叛军的府库,据说那里把山西老爷们的宝库都给搜刮出来了,丝绸多的很。”
伙计略作思考,然后说道:“好吧,俺就当交个朋友,最高二两银子了,不能再多了“好!”土兵觉得这个价格还能接受,便当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交易完成后,伙计並没有就此罢休,继续热情地推销道:“军爷,您把银子放在身上太不安全了,不如交给俺们太平钱庄来保管。俺们在长安城也有钱庄,只收您一成利钱。
就是您在这里给俺们放一两银子,俺们帮您押运到长安城去,只收您一钱费用,您还可以得到9钱。”
土兵听了,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带著几十两银子在身上的確不安全。他问道:“如果有83两银子到了长安城,你给俺几两?”
伙计快速地计算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收费8两3钱,在长安城就给您74两7
钱。”
士兵一听这个价格,顿时气愤起来,大声说道:“你们这是奸商啊,这也太贵了,俺搏命才赚了这点银子,你们就要收走8两多。”
伙计连忙赔笑著解释道:“哎呦,我的军爷,这一路从山西到长安,土匪马贼有多少啊?现在还有叛军,我们要雇大量的保鏢,伙计在路上押运,人马嚼头这些都是要钱的。
您可以到其他的钱庄去打听打听,俺们这收费都是最低的。”
士兵满脸警惕,抱紧了手中的银子,说道:“俺情愿把这些钱放在手中,也不愿意被你们这些奸商给坑害。”说完,便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等士兵走远之后,伙计才敢暗暗地呸了一声,小声嘀咕道:“没见识的大头兵,等你们全被偷了,有哭的时候。”
当然,他的內心也充满了羡慕和妒忌,83两银子,这可是他全部家当都远远比不上的数目。尤其是想到这些银子还是搜刮自己家乡得来的,他的內心就更加气愤了。但在这乱世之中,他也只能无奈地继续守著自己的摊位,期待著下一个顾客的到来。
在吴县县衙,贺涵等人正商议著接下来的行军事宜,却震惊地收到了兵部的调令,要求调秀子营前往辽东平定女真人。贺涵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当即拒绝了这一调令,他义正言辞地声称:“秀子营乃三边总督直辖,光有兵部调令不够,还需要有三边总督的印信,兵部调令不合程序,我等拒不奉令。”说罢,他挥手赶走了兵部的传令官员。
伍靖满脸不解,挠了挠头问道:“兵部不让我等回关中,反而调我们去辽东,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贺涵低头思索片刻,冷笑一声道:“关中的大族出手了,我等是督堂的爪牙,他们害怕我们回关中。”他心中已然明了,这背后定是关中大族的阴谋,他们不想让秀子营回到关中,破坏他们的利益。“我们把这里的消息匯报给督堂,兵部其他的乱命,拒不奉召即可。”贺涵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崇禎二年(1629年)10月13日。
长安城的三边总督衙门內,气氛压抑而沉重。岳和声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著,脸色苍白如纸。他强忍著身体的不適,艰难地说道:“咳咳咳!上报兵部,关中局势紧张,
大同贼寇蠢蠢欲动,急需调秀子营回防,如此才能完成陛下的旨意。”一旁的文吏赶忙拿起笔,记录下岳和声的话。
刘南卿站在岳和声身旁,轻轻地帮他平復情绪,说道:“都堂,都堂无需动怒,他们这番动作反而指明了他们害怕什么。”
其实刘南卿內心也十分烦闷。他不明白,这些大族为何如此短视,难道他们不明白是大明的天下对他们更有利,还是大同社那种將他们的土地瓜分、钱財没收的政策好?
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他们却一再捣乱,把三边总督府搅得乱糟糟,把整个关中搅得不得安寧,有时候他也想让大同军到关中,把这些大族弄得家破人亡,出口恶气。
岳和声无奈地嘆了口气,说道:“本官只怕时日无多了,但如果能做好税改,也算是不愧对天子了。”
从9月份开始,岳和声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很多时候没人扶他甚至难以起身。天气越寒冷,他的身体就越糟糕,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了。所以他內心更加急切地想要完成税改,为下一任三边总督积累一些討伐大同贼寇的物质基础。
刘南卿安慰道:“都督您好好休息,等您身体恢復过来之后,一切都会好。”
刘南卿走出三边总督衙门,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想要改变大明的天下太难了,扯后腿的人太多了。
他看著街道旁一棵百年大树,树叶已经枯黄,只有寥蓼几片还掛在枝头。一阵寒风吹过,最后几片树叶也纷纷飘落。他觉得大明的天下就和这棵枯树一般,看上去树大根深,
但內部已经腐朽不堪。
他一路朝看重民社总部走去,街道上的景象让他內心沉重。百姓们面有菜色,街道上遍地都是乞弓,他们有的躺著,有的趴著,那些一动不动露出笑脸的则是被冻死的。
这景象让他深刻地意识到,关中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如果再恶化一步,陕西行省那种叛军遍地的景象就会再次出现。然而,想要賑济这些灾民,总督府却拿不出钱粮,
而那些有钱粮的人却不愿意拿出分毫来改善关中的局势。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来到重民社总部,重民社领导层几乎全部匯聚一堂。
高登一脸焦急地说道:“景明,最近长安城出了个柴帮,帮眾大部分都是砍柴的樵夫,他们以我们重民社抢了他们饭碗为由,对我们在延安府各个蜂窝煤的分散点进行了打砸,打伤了我们几十个工人,抢走了我们几千个蜂窝煤。”
“我们的纺织厂也出问题了,运输羊毛的马车被地方上的大族拦截不能进厂,小偷地痞也经常去作坊捣乱,已经影响了多方的正常运作了。”
刘南卿冷哼道:“他们也只剩下这点手段了,去屯垦营招人,那个柴帮敢动就灭了他们,地瘩敢来就打断他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