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不纳税,无资政(1/2)
第370章 ,不纳税,无资政
大同十年(公元1634年)十月十九日,金陵城,侯府。
阴沉的天空飘著细密的雨丝,给侯府那威严的府邸蒙上了一层压抑的氛围。
祖泽润身看一袭黑色劲装,神色匆匆地来到侯府门前。他的脸上带看一丝疲惫和焦虑。守门的家丁见是祖泽润,赶忙上前恭敬地行礼,然后引领他前往侯恂的书房。
书房內,侯恂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著一本古籍,眉头微皱,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祖泽润进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起身问道:“听说大同乱党把你家给炸了,你父亲没出事吧?”
祖泽润脸色沉重,拱手答道:“家父当时在军营,家中几个小弟也在为朝廷任事,所以只伤了几个家丁。”
侯恂鬆了口气,说道:“你父没事就好,大同乱党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敢暗杀朝廷的重臣。”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其中另有隱情。身为大同社的敌人,他很了解大同社。不管是比私德还是比公德,大明的官员都是远远不如大同社。
侯恂觉得大同社之所以炸祖府,只怕是祖泽润做了大同社都看不过去的过分事情,想要给他一个警告。
但偏偏侯恂现在还很需要祖泽润帮他做一些黑手套的事情,所以也只能先宽慰祖泽润,好让他放下负担,接著去做事情。
祖泽润拍著胸脯道:“恩相放心,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必定把这些老鼠赶出金陵城。”
侯恂背著手,在书房里缓缓步,想了想道:“算了,现在不是为这些小事分心的时候。这段时间钱谦益很活跃,地方大族和官员邀请他很频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朝廷的首辅。”
祖泽润马上上前一步道:“恩相,地方上的大族不识好歹。这几年恩相竭尽全力扶持朝廷,这才让大同军没有打到江南来。但这些大族为了几两碎银,竟然看不到恩相的功绩,他们暗中联合想要推举钱谦益为朝廷的首辅,来取代恩相。”
“钱谦益为了当首辅,什么诺言都敢许诺出去。对福建的资政保证,朝廷徵收的税都用在当地;对湖广资政保证朝廷每年给他们300两银子用於扩充军备;对两广、云南、四川等行省他都有许诺。”而后祖泽润双手呈上自己调查出来的情报交给了侯恂,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钱谦益这段时间见了什么资政和官员,对各行省资政的承诺,又对哪些官员进行了许诺。
侯恂接过情报,仔细地看了一遍冷笑道:“果真是宰卖爷田心不痛,老夫了好几年时间整顿税收,这才勉强维持了朝廷开支平衡。他好大的口气啊,上千万两银子的利益,说让出去就让出去,为了扳倒老夫,他真是不计代价。”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南直隶等地的资政反对他也就算了,毕竟这几年他加的税的確多,还不允许他们把税收转移给百姓,限制他们吞併百姓的土地。但福建,湖广,两广资政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满,截留朝廷的税款,不交税或者少交税,朝廷需要承担全部的军事压力。
官员对他的不满更让他愤怒,他没有嫌弃朝廷官员昏,老迈,无能,这些官员反而嫌弃他管的太多。老夫要不多管一点,大同军打过长江都没兵抵抗了。
祖泽润也跟著气愤道:“恩相是朝廷的擎天之柱,这几年相爷的所作所为皆是为朝廷。这些奸险小人,哪有资格评论恩相。依下官来看,这资政会根本就没必要开,朝廷大小事务皆由恩相做主即可。”
侯恂责怪道:“资政皆是地方上德高望重的士绅,岂容你隨意誹谤。”
“下官知错!”祖泽润马上乖巧地认错,低著头,不敢看侯恂的眼睛。
但侯恂內心还是赞同他的想法。他这几年竭尽全力,就是想保住大明之半壁江山。结果他那些朋友要和自己爭权夺利,地方上的大族为了自己的私利也不愿意顺从自己的政策,还想要密谋推翻他。
几年前他看的非常顺眼的资政会,现在却成为了他权利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了。
毕竟当年他也不知道局势会发展的这么快,天子的权利会在几年时间被他们剥夺的一乾二净,
他们幻想了上百年的拱垂而治,终於在他手中实现了。
但原本他们设想当中用来限制君权的资政会,忽然变成了限制他权利的锁了。而且资政会没有起到他预想当中的团结土绅的作用,反而让他们各自为政,把大明土绅分成好几股的力量。
湖广资政他们既不愿意听从朝廷的命令,也不愿意上缴税收给,还不断催促朝廷给钱给粮,方便他们扩充更多的军队。
但侯恂不是崇禎,他对地方上的事务不说是一清二楚,也是非常熟悉,这些年湖广行省每年卖到江北的粮食超过了300万石,还要他给粮食到湖广,然后让他们转手卖给大同社不成。
福建行省更加不要说,当地士绅气愤他在松江府开海,抢了他们的利益,乾脆截留了税赋,说什么要重建卫所。
两广税金也只有原本定额的三成,一问就是两广天灾不断,需要賑济百姓,但其实就是不想让税金离开本省,至於云贵几乎每个月都上书要朝廷賑济。
现在南明朝廷地方上各自为政,分裂成好几块想要抵抗朝廷的影响力,没办法调动整个江南的力量,这已经成为了他最头痛的事情。结果他没想到这些人平时四分五裂,想办法对付他,反而团结起来。
他倒是不担心钱谦益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伤害,现在朝廷的禁军几乎是他一手组建成功的,没有这10万大军的认同,钱谦益根本坐不稳首辅。
但他却也不能完全撕破脸,虽然现在朝廷的威望弱,但好列有一个大家认可的天子,蜀中还会听朝廷的命,两广也是把税收交到朝廷这里来,只有福建行省和湖广行省找藉口截留税款,行割据之事,但总体上南方各行省还是认可南明朝廷的。
如果他坏了规矩,只怕现在的朝廷会马上四分五裂,所以要对付钱谦益,还是要使一定的手段祖泽润想了想,继续道:“恩相,张薄几天前,在文次辅府中,上交了一份名单,说是用来取代朝廷公会官员。”说完祖泽润把当初张薄给文震孟的名单交给侯恂。
侯恂接过名单,看到上面三十几位新科进士,都在上面標註了要晋升什么官,要去哪个县取代谁当县令。
这內容看得侯恂勃然大怒,他本就不喜欢张薄,认为他好大言,名过其实,却没想到他还如此野心勃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却敢推动朝廷30多位官员的调动,究竟是他是首辅,还是张薄是首辅。
但想到自己现在还需要文震孟的支持,需要江南士子取代那些昏的官员,也需要復社的成员,完成对朝堂的清洗,他还是压下了对付张薄的想法,
而后侯恂挥挥手让祖泽润退下,他则坐在书桌前,想该如何对付钱谦益。
大同十年(公元1634年)十月二十日,金陵城,文华殿。
文华殿內,气氛略显严肃,年轻的官员站在两旁,隨时等待询问。侯恂、文震孟两位阁老,以及郑三俊、范景文等六部尚书匯聚一堂,他们要商议今年资政会议的事情。
侯恂坐在主位上,淡然一笑道:“我们的老友钱谦益这段时间在金陵很活跃,不是宴请资政就是宴请官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朝廷的中心。”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在殿中引起了一阵轻微的波澜,联络的人太多,自然就没办法保密,更不要说钱谦益就没有保密的意识,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在场的人几乎是一清二楚。
文震孟坐在一旁语气平和,试图为钱谦益的行为寻找一些合理的解释道:“牧斋兄好面子,人缘也好,加上是我东林的元老之一,这段时间宴请的人多,也是情有可原。而且他又不是朝廷的官员,不像我等有那么多顾忌。”
侯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宴无好宴会,牧斋兄,人老心没老,还想著为朝廷效力,这段时间可是答应了不少资政好处,像减免福建行省的税赋,还要给湖广行省300万两银子来扩充武备,更打算通过资政会推翻我这个阁老,由他取而代之。”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侯恂最后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脸色沉重起来。钱谦益虽然只是想要通过资政会推翻侯恂,但这的却是南明阁老、六部尚书们共同的利益。
现在南明朝廷的体制非常奇特。天子拱垂而治,权力集中在两位阁老、六部尚书这8个人手中。
更关键的是,以前天子有权利撤换他们,就像崇禎,一年换5位內阁首辅,六部尚书更是换了十几位。但现在天子手里没权利了,自然也就没人有权利来撤换他们了。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想,就可以在这个位置一直坐到老死,这才是真正的大权独揽。最开始还没能察觉到这一点,但三年多来,南明的尚书阁老已经察觉,他们现在才是朝廷真正的权力核心,没有人能撤换他们。
而钱谦益想通过资政会推翻侯恂,这就代表资政会可以撤换他们,他们肯定不愿意资政会骑到自己头上。
“钱牧斋,书生意气,哪里执掌得了一国国政,朝堂还得由阁老您来主持大局。”郑三俊率先站出来,言辞恳切地说道。
他这个南明户部尚书对钱谦益是最不满的,为了爭权夺利,真是什么承诺都敢许,这有一点首辅的担当吗?
即便他们努力了三年,依旧没办法实现朝廷的收支平衡,钱谦益道好,阁老还没当上,就许出去了上千万的钱財,他许诺倒是只要一张口,但这个亏空谁来填补,谁又能填补的了?
即便是现在朝廷欠的800万两,他都头痛无比,几乎每天都要被债主堵门,只能想办法拆东墙补西墙,用新债还旧债。
这还只是800万两的债务,要再加上1000万两,这1800万两的债务他是完全想不到怎么填补的。
兵部尚书范景文也马上上前一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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