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被杀鸡儆猴的钱谦益(2/2)
他们在这里东移西挪,但朝廷依旧亏空,那些权贵为了一个妓女却要费2万两银子,不怪首辅要发怒了。
说完债券的事,文震孟拿出一份来自福建的加急文书:“首辅,福建督师张溥急奏:请朝廷允准其清理福建五卫十二所故有军田。
据其查证,洪武年间军田应有三百余万亩,今在册者不足三成!张溥欲以此田,招募安置新军,重建卫所,仿太祖旧制,练得六万『兵有恆產』之精锐,以固海防!”
范景文闻言大惊:“张天如疯了不成?此乃虎口拔牙!那些军田,百年来早被卫所將门、地方豪强瓜分殆尽!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他这是要逼反福建將门,引火烧身!”
郑三俊皱眉头道:“闹出兵变倒是小事,某只怕会引来大同军,如此福建行省危矣。”
文震孟苦笑道:“天如请朝廷调离五卫十二所有的军官。”
侯恂眼中却精光爆射,声音带著一种近乎冷酷的决断:“告诉张溥!朝廷准了!”
不等范景文等人反对,侯恂语速极快地下令:“即刻以朝廷名义,擢升福建五卫十二所都指挥使、守备、千户等主要將官入金陵『述职』!待彼等离闽,张溥即可著手清丈军田!若遇阻挠,可便宜行事!”
“再告诉张溥!朝廷予他全权!但福建若因此大乱,他张天如就是朝廷给福建將门、给天下士绅的交代!朝廷需要的是六万精兵,不是一个烂摊子!他若做不到,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拿他的人头去安抚福建!”
侯恂的话如同惊雷,震得殿內鸦雀无声。这已不是支持,而是將张溥推到了悬崖边上!成了,福建行省军力大增,或许能续命;败了,张溥就是平息福建怒火的祭品!
范景文倒吸一口凉气:“首辅!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如此操切!”
侯恂猛地指向北方道:“老夫也想徐徐图之!可徐晨会给老夫时间吗?大同军已经开始增兵了!我等已无退路!能者上,庸者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张天如既有此胆魄,就让他去闯!闯出一条血路来!
文华殿的会议结束后,侯恂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值房。
窗外天色阴沉,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千万两!这个天文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在挑战整个江南士绅阶层忍耐的极限。去年的六百万两债券,已经让江南怨声载道,士绅离心离德。如今再翻一倍,无异於在即將沸腾的油锅里再泼一瓢冷水,是时候让金陵的勛贵来承担责任。
“来人!”侯恂的声音带著一丝疲惫道:“请锦衣卫指挥使祖泽润即刻来见!”
不多时,身著飞鱼服的祖泽润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阁老,您召下官?”
侯恂没有寒暄,直入主题,眼神锐利如鹰:“泽润,朝廷决议再发一千万两债券,江南富庶,权贵云集,此债当由他们来认购大头!”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早已擬好的名单递给祖泽润:“此乃金陵勛贵认购额度。魏国公府,五十万两!成国公府,四十五万两!其余勛贵,按其爵位高低、家產厚薄,分別认购三十万、二十万、十万不等!名单在此,你亲自督办!”
祖泽润接过名单,扫了一眼上面那些显赫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这些世代簪缨、坐享富贵的金陵勛贵,平日里眼高於顶,对他们这些浴血沙场的北方將门多有鄙夷,私下里讥讽他们是“北边来的叫子”,“逃难来江南要饭的丘八”。如今该是他们为这份傲慢和安逸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阁老放心!下官定让他们慷慨解囊,”祖泽润抱拳领命,语气中带著一丝嗜血的兴奋。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勛贵,他有的是办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必要时,他不介意让詔狱的阴风吹进那些雕樑画栋的国公府。
“很好!”侯恂满意地点点头,隨即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寒:“还有一事!钱牧斋,近来很活跃呀。”
祖泽润眼中寒光一闪:“阁老明察!钱谦益此獠,上次被百官揍了一顿之后,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他四处串联,妖言惑眾,儼然成了金陵城中反对新政、攻訐阁老您的魁首!”
他详细稟报:“近半年来,金陵城內外发生的三起影响恶劣的『士子哭庙』事件,背后皆有此老的手笔!他利用自己在士林残存的影响力,煽动那些对加税、债券不满的读书人,聚集文庙,指天骂地,控诉朝廷『横徵暴敛』、『苛政猛於虎』!”
他府邸如今成了失意官僚、不满士绅的聚集地!每日高谈阔论,大肆抨击阁老您的施政方略。
说您只知搜刮江南,不知体恤民艰,说您打压忠良,自毁长城,说您任人唯亲,导致澎湖惨败,东南海疆洞开。”
“他更是顛倒黑白,將东番岛失陷、澎湖海战惨败的罪责,一股脑扣在阁老您和吴总兵头上!说什么若非阁老一意孤行剿灭郑芝龙,以其纵横海上数十年的经验和水师实力,东番岛必不会轻易陷落!即便陷落,有郑芝龙在,大同水师岂敢如此猖狂?东南何至於此等被动?此等言论,在不明真相的大户中颇有市场。”
“更有甚者,他竟公然詆毁阁老您『內战內行,外战外行』!言下之意,您对付自己人手段凌厉,对付大同社,则束手无策!此等诛心之论,用心何其歹毒!”
祖泽润的匯报,让侯恂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侯恂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道:“好一个钱牧斋!好一个忠臣义士!既然他如此忧国忧民,本阁老岂能辜负他这片赤诚之心!”
他眼中寒光四射,盯著祖泽润,一字一句地下令:“泽润!你亲自去一趟钱府,带上三十万两的债券文书!告诉钱牧斋,朝廷深知他心繫社稷,满腔忠义,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正需他这等老成谋国、德高望重之臣挺身而出,为天下表率!这三十万两债券,便是朝廷对他最大的信任和倚重!让他务必『尽心竭力』,为朝廷分忧!”
“遵命!”祖泽润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眼中闪烁著猫捉老鼠般的戏謔光芒。
“下官定让钱牧斋感恩戴德认购债券,让其成为天下的楷模。”祖泽润狞笑著领命,转身大步离去,飞鱼服的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值房內,侯恂望著祖泽润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打压钱谦益,只是想杀鸡儆猴,希望那些勛贵能老实一点,把这1000万两银子拿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