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计程车（2/2）

“剧本很成熟，我先前还以为你只是写著玩玩，或是只是一个微电影的剧本，你直接给了我个惊喜。”

章明突然笑了：“没想到你敢碰现实题材，现在的学生都爱扎进古装戏里躲清閒。”

“单从剧本构思来说，很不错，其他的还需要看最终的成片。”

听完点评，寧言稍微提著的心，微微放下，仅管自己提前学习了专业知识，但第一次尝试，內心自信之余还是有些忐忑。

“我想直接进行拍摄，老师觉得如何。”

“直接拍摄？”

章明左手捧著茶杯，右手在杯壁上摩挲著，顿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也不是不行，你的理论已经足够，如果不是上课时间太短，甚至都可以拍摄作品，申请提前毕业。”

“这个本子刚好是个不错的实践机会，你自己有没有信心。”

“有”迎著章明的目光，寧言重重点了点头。

“本子没给其他人看过吧？”有些疑问章明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没有”。

“事情定下来之前，不要再给其他老师看到你的本子。”章明的语气变得有些郑重。

章明的镜片滑到鼻樑上，目光灼灼：“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给其他老师看？”

他站起身，从书架抽出本《电影手册》，封面是戈达尔的侧脸，“上个月有个研究生拿了个农村题材剧本，转头就被资方改成了苦情戏。”

寧言表情怔了一下，感激道：“谢谢老师提醒！”

章明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二人便是商討筹备的细节。

“片子预算心里有没有底？学校可以想办法给你联络几个资方，不过那样的话导演会有其他人接手，你可以做副导演和编剧。”

“有个大概预算，自己手里有点，”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存摺：“想自己试试，毕竟...这是第一个本子。”

章明惊讶於学生的財力，资料上说寧言是孤儿，一个孤儿能有资金支撑拍电影，这可不简单。

他没有多问，只觉得这个学生本事不小，不声不响写了个剧本，又搞定了最难的资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是老师，不是亲人，明白交浅言深的道理。

“那你现在需要的是学校帮你解决拍摄器材的问题？”

“我是北电的学生，如果我能在大一就拍出一部像样的片子，对於学校来说也是长脸的事情，而且自己学生拍片还要去外面借设备的话，被隔壁中戏知道了，还以为北电无人了呢。”

寧言语气玩笑，说话间暗暗顶了一把，即便被章明笑骂了一句也不在意。

“我跟系里说明一下情况，没问题的话，系里会给青影厂打招呼。”

“感谢老师，感谢系里。”

“系里还没同意呢，你感谢什么”

但二人都没把这个放心上，这事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拍摄人选有了吗？”

章明提到这个，寧言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暂时没什么头绪，老师你有什么推荐吗？”

“从剧本来看，靠的是剧情连贯性和接地气，以及深层內容，演技倒是其次。”

“唔～范伟怎么样？”

当“范伟“两个字从教授嘴里蹦出来时，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演小品的那位？”

他想起去年除夕夜，福利院食堂的电视里，范伟穿著袄卖拐，夸张的肢体动作让小孩子们笑成一团。

原本以为章明会推荐一些老戏骨，或者是新冒头的专业演员，目前还在演小品的范伟能入选，寧言想知道章明推荐的原因。

“怎么？瞧不上范伟？”章明还以为寧言嫌弃起来了。

“没有”寧言摇摇头，表明自己没这个意思。

“別小瞧春晚舞台。”章明弹了弹菸灰，火星在暮色里明灭，“去年看他演《卖拐》，那眼神里藏著七分精明三分狡黠，活脱脱就是个在生活里打滚的计程车司机。”

他翻开剧本，指著“乘客抱怨进口车太贵”的段落，“你需要的不是科班出身的端著，而是带著烟火气的真。”

“他往那一座，就是人间烟火本身，另外他正在积极寻求转型。”

听著章明的表述，本来不甚在意的寧言，眼睛越听越亮，原先还停留在脑海中的那句经典台词“谢谢啊～”，也淡去了不少。

不过，他也有些自己的担忧，范伟在春晚中的搞笑形象会不会破坏电影的观感，让观眾先入为主的出戏。

隨后想想，自己又觉得多余忧虑，片子是准备拿去冲奖的，国外谁认识范伟，就算在国內上映，范伟的群眾基础不少，以范伟的首部荧幕作品为噱头，观眾的接受度应该也不错。

电影和小品不一样，把范伟邀请过来，片酬应该会好商量吧，想到这里，似乎都是好事，寧言的心情美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