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首映成功(1/2)
南京西路的晨雾像团未揉开的絮,洒水车司机老杨握著方向盘的手又粗又糙,指节上的老茧是三十年握方向盘磨出的硬壳。
第四次碾过路面的金熊地贴时,塑料贴纸的边角已经捲起,露出底下“《计程车》全国公映”的红色標语。
车载收音机滋啦滋啦响著,盗版录音带里范伟的东北口音混著电流声:“师傅,您说这下岗工人再就业,咋就比登天还难呢?”
副驾上,女儿从武汉寄来的明信片被雨雾洇湿,背面印著寧言在码头救人的剪报——他抱著刘艺菲从浓烟中走出,后背的灼伤在照片里模糊成道深灰的影。
老杨记得那天江滩的救护车鸣笛,女儿在电话里哭著说:“爸,那个导演跟您年轻时一样,死犟死犟的。”
傍晚的美琪大戏院门前,红毯被春雨洗得发亮。
寧言的深灰色西装熨得笔挺,却在袖口处露出半截褪色的蓝鳶尾刺绣,那是刘艺菲杀青时塞给他的手帕,被剧组的人偷偷缝进了內衬。
“寧导!凤凰娱乐提问!”戴金丝眼镜的女记者突然挤到跟前,话筒上的凤凰logo几乎戳到他锁骨,“听说爆破事故中您手掌缝了七针,会影响《风吹麦浪》的拍摄吗?”
她的高跟鞋碾到红毯边缘的金熊贴纸,塑料片发出脆响。
寧言的右手掌在镜头前摊开,掌心一点疤痕的痕跡都没有,像是呼应刘奕君在病房说的“金熊护体”。
他轻笑:“导演的手不是用来缝针的,是用来捕捉……”手指划过空气,仿佛捏住了某片麦芒,“真实的重量。”
人群中爆发出低低的惊嘆,有记者举起相机对准他的手掌。
寧言忽然瞥见后排有个穿校服的女生,胸前別著与刘艺菲同款的珍珠发卡,正举著手机录像。
“搜狐娱乐追问!”扛著摄像机的胖子挤上来,胸前记者证背面贴著《英雄》的宣传残页,“爆破事故是否涉嫌违规操作?您衝进火场时究竟在想什么?”
寧言的目光扫过残页上李莲杰的剑尖,想起顾怀山在洋房里说的“好莱坞的狼”。
他忽然凑近话筒,声音低得只有镜头能捕捉:“在想……”嘴角勾起半抹笑,“我剧组最值钱的『道具』,还没拍完最后一场戏。”
人群先是一静,隨即爆发出鬨笑。
范伟適时地拍拍他肩膀,用小品里的腔调嚷嚷:“合著我这男主角还没人家小姑娘金贵?”
镁光灯再次亮起,寧言趁机將范伟拽到镜头前,后者的真丝手帕正擦著额头的汗珠,像极了《计程车》里那个絮絮叨叨的计程车司机。
红毯尽头,张一谋的奥迪与陈凯鸽的奔驰几乎同时剎住。
张一谋摘下墨镜,镜片里映出陈凯鸽羊绒围巾上的柏林金熊刺绣,针脚细密得像审查意见书上的红叉:“凯鸽兄这围巾,怕是从柏林带回来的吧?”
陈凯鸽踩著红毯边缘的金熊仿製品,鞋跟碾碎了熊耳:“哪有一谋兄的《英雄》气派,听说光剑穗就绣了三个月?”
他忽然瞥见冯小缸从別克车里钻出来,衣服上还沾著片场的麦秸,“小缸啊,今年还去坎城吗?那儿的评委可惦记著您的京片子呢。”
三位大导在红毯上寒暄,记者们的话筒立刻转向他们。
张一谋的墨镜滑到鼻尖,笑而不语;
陈凯鸽抚摸著围巾上的金熊,目光却落在寧言袖口的蓝鳶尾刺绣上;
冯小缸则对著镜头比了个“v”字手势,袖口露出半截《甲方乙方》的剧本残页。
首映礼现场,范伟坐在第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搓著西装裤腿……
这是他第一次看成片,屏幕里自己扮演的计程车司机在雨夜与乘客爭吵,唾沫星子溅在车窗上,映出霓虹灯的碎光。
当镜头扫过下岗工人的工牌,后排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有观眾小声说:“这不是那年的纺织厂吗?”
92分钟的电影在天安门前的升空镜头中结束,灯光亮起时,场內静默三秒,隨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冯小缸捅了捅陈凯鸽:“这小子比咱们当年还敢拍,连军队经商的事都敢提。”
陈凯鸽望著银幕上滚动的字幕,忽然想起自己的《霸王別姬》被刪减的120秒,轻声说:“当年咱们在坎城,要是有这股子劲儿……”
主持人请寧言上台时,有女生突然站起来大喊:“寧导我要做你女朋友!”
黄色碎裙在座位间晃动,像朵在海里绽放的矢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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