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首映成功(2/2)
寧言对著话筒笑出梨涡:“算命的说我得找圆脸的,不然容易克走妻子的福气。”
他忽然看向范伟,后者正摸著双下巴装模作样:“比如范老师这样的?”
笑声掀翻了礼堂穹顶,范伟顺势揽住寧言肩膀:“得,我这票房福星的帽子,算是扣瓷实了。”
“下面进入观眾提问环节!”主持人话音未落,后排穿工装的大叔已经站起来。
手里攥著皱巴巴的纸巾:“范老师!您演的计程车司机王师傅,跟我下岗那年开摩的的兄弟简直一模一样!您是咋琢磨出那股子憋屈又硬气的劲儿的?”
范伟往前探了探身子,双下巴在麦克风前晃了晃:“哎,要说这味儿啊,得感谢寧导带我蹲了半个月马路边!”
他忽然模仿起计程车司机的驼背姿势,“每天早上五点跟的哥师傅们一块儿啃油饼,听他们聊孩子学费、父母药费,聊到激动处那方向盘拍得山响……”
他猛地直起腰,“您猜怎么著?这股子生活气啊,全钻进我后脊梁骨里了!”
鬨笑声中,前排戴金丝眼镜的女学生举起手:“寧导,电影里乘客提到『军队经商』那段台词,镜头特意给了仪錶盘上的军功章特写,这个细节是剧本里就有的,还是即兴发挥?”
“是道具组的主意,”他笑了笑,“他们说,军功章不该只躺在荣誉册里,更该沾点计程车的菸灰、乘客的眼泪。”
“范老师!”角落穿旗袍的阿姨突然站起来,手里举著《大眾电影》封面,“您那场哭戏,鼻涕泡都哭出来了,是真哭还是演的?”
范伟摸著下巴装模作样:“哎哟,您可別笑话我!那场戏拍之前,寧导特意放了段下岗工人在劳务市场的录像,看著看著啊……”
他突然指著寧言,“这小子在监视器后头先抹起眼泪了,我这当演员的能不掉链子?”
全场爆发出善意的笑声,寧言无奈地摇头:“范老师这是甩锅,他哭完还跟场务要纸巾,说怕鼻涕泡沾坏了戏服。”
后排穿皮衣的男观眾举起相机:“寧导,听说您为了拍计程车在暴雨里拋锚的戏,亲自钻进臭水沟调机位,这事是真的吗?”
“咳,”寧言想起那天污水漫过脖颈的冷,“导演嘛,就得知道镜头该贴多近……”
他忽然指向范伟,“比如拍范老师吃炸酱麵那场,我趴在他脚边拍麵汤溅在鞋底的特写,您猜怎么著?他故意把麵汤甩我镜头上!”
范伟立刻摆手:“冤枉啊!那是ng第三条,面都坨了,我著急了嘛!”
他忽然压低声音,用小品里的蔫坏腔调,“其实啊,寧导钻水沟前,偷偷在兜里塞了包辣条,说怕水凉拉肚子……”
两人在掌声中鞠躬,寧言瞥见观眾席后排,顾怀山正坐在阴影里。
范伟忽然指著观眾席后排:“哎哎,顾董您站起来说两句啊!您可是给咱们电影保驾护航的大功臣!”
阴影里,顾怀山的手指夹著未点燃的烟,慢慢站起来。
他望著寧言,想起在洋房里看见的分镜手稿,那个戴著金熊帽子的小熊。
“我就说一句,”老人的声音有些平稳,“今天的电影,让我想起1957年拍《女篮五號》时,田华在球场上摔破的膝盖……”
他突然笑了,“好电影啊,就得带著汗味、泪味,还有点血腥味。”
散场时,外滩的钟声敲响九点。寧言站在剧院台阶上,看著范伟被热情的观眾围著签名。
收到条简讯,来自武汉的號码:“寧导,今天在电视上看见您了,我的足尖鞋又能多跳十年。”
发件人备註是“楚晓柔的第100个脚印”。
外滩的灯火正次第亮起。
寧言看见张一谋和陈凯鸽站在街角交谈,前者的墨镜映著gg牌上《英雄》的剑影,后者的围巾金熊在夜风里轻轻摇晃。
冯小缸则坐在台阶上,对著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京腔混著黄浦江的潮声:“咱这电影啊,就像计程车的雨刷器,总得把世道的灰擦乾净了,才能看见前头的路。”
街角的洒水车驶过,轮胎碾过最后一片金熊地贴。
老杨的收音机里,范伟的声音还在迴荡:“师傅,您说这麦浪和江火,到底哪个更经得住风吹雨打?”
录音带突然卡顿,接著传来清晰的浪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