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2/2)
果然,时明只是顿了下,便继续道:“所以,微臣便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或减缓土地继续兼併?减轻百姓负担?”
胡惟庸此时很想插一句,汝这黄口小儿,岂敢谈这等千古未决之事?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神了不成?
但看老朱那饶有兴趣的神色,他也只好乖乖闭嘴。
其实老朱也不相信时明能有什么办法,毕竟千百年来,土地兼併这种事情,一直存在,即便是商业发达的宋朝,这种事情也是禁绝不止。当然,宋法並未规定不能土地兼併。
老朱自然也知道宋朝的情况,毕竟宋史他不是没读过。他知道商业发达,可以收上来很多税收,只不过现在大明的商业並不怎么发达,商税极其可怜。而且,他採取重农抑商之策,不可能会提升商人地位,让商人站起来欺压百姓。
时明也知道,想要让老朱转过弯来不容易,但饭可以一口一口慢慢吃,路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嘛!
时明看了眼李善长跟胡惟庸,露出个和煦的微笑,“微臣绞尽脑汁,最终总结出十个字——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
明明是个非常和煦,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但此时,在听到这十个字之后,不论是李善长,还是胡惟庸,都觉得时明的这个微笑太瘮人,这不是和煦的微笑,是恶魔的狞笑。
摊丁入亩,这是直接从源头掐灭地主夺取土地的欲望,將百姓从人头税中彻底释放出来。
士绅一体纳粮,则是把士人的最大优待荣宠给拿掉了,如此一来,士绅还如何在那些百姓面前高高在上?
这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徵,怎么可以拿掉?
而也就在此时,正在承乾宫书房里批阅奏摺的太子標,脑海里传来系统的提示声,【叮!寧州伯时明正在向老朱提出『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之策。此乃千古绝策,但实施难度奇大无比,过程终將伴隨无数血雨腥风,请宿主慎重接取此任务。任务成功,奖励国运值三万,任务失败虽无惩罚,但国运会受损,因为它会让士绅的士气空前高涨,皇权將受到极大挑战。】
太子標看到任务介绍,整个人都有点麻了,心说:这是孤未来的执宰啊!怎么现在就给老爹出谋划策起来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询问起系统来,“系统系统,有没有关於这个决策的具体內容?”
此时,胡惟庸看了眼李善长,同样在李善长的脸上看到了锅底黑,於是哈哈笑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说得真是轻巧,你可知你这想法想要实施下去,难度会有多大?当年王荆公改革之初何等威势,最终结局又如何?怎的?你想当第二个王荆公?”
时明呵呵轻笑,“难度大就可以不做了吗?如此畏难,你有何脸面继续坐你那丞相之位?德不配位,终是沐猴而冠。”
这话骂得有点狠,狠到胡惟庸瞬间温红,青筋爆跳,狠到连老朱都不由用咳起来阻止时明继续施法。
老朱:“你仔细跟咱说说这十个字,又该如何操作?”
时明没有理会胡惟庸那杀人的目光,简单跟老朱说了下这十个字的具体意思,並在脑海里同步给太子標介绍这个政策,“当然,在实行这个政策之前,最好是將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併徵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如此才能更加方便实行最终的摊丁入亩之策。”
顿了下,时明继续道:“若这本《大洪荒》发售,最终真能引起道佛两家之爭,那陛下便可顺势介入,清查各大寺庙道观名下的隱藏田產,再藉机颁布这个政策,找个试点先实施看看。若无士绅一体纳粮之策,摊丁入亩之策最终也只会沦为一个笑话,到那时,確实会像胡相时才所言那般,终將成为王荆公第二。”
顿了下,时明又看向胡惟庸这位丞相,“我知道胡相担心士绅会一起反抗这项政策,因为这是在掘他们的根。胡相跟韩国公皆是士绅代表,会感同身受,再所难免。但我还是那句话,此乃真正的公平,圣人教我们一视同仁,想必二位不会不懂吧!”
说著,他又看向老朱,“陛下,这个政策实施起来虽难,但我相信,像陛下这等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千古一帝,是不可能会害怕这种困难的。也只有像陛下这样的帝王,才能实施这等註定困难重重,需要用鲜血来开路的政策。就看陛下可愿一刀劈开这条荆棘路,將天下百姓从那重重赋税中解救出来,真正让自己的功绩超过汉武唐宗,与那横扫六合的始皇帝陛下比肩了。”
马皇后听到最后那句话,多少有些无语,心说:你找哪个帝王来比喻不好,非得拿这位士人眼中的暴君来跟陛下相比?
李善长这个时候也有些忍不住,“竖子大胆,岂敢拿陛下与那暴君相提並论?怎的?你觉得陛下也是位暴君?”
虽然老朱確实也是个暴君,但这种话是能当面说的吗?而且在儒家眼里,千百年来,秦始皇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是他们所唾弃的对象。拿这位来做比较,明显就是大不敬。
而且,老朱当初建歷代帝王庙的时候,可是觉得那位千古暴君横徵暴敛,没有资格进入帝王庙的。
在老朱祭祀的帝王庙中,確实没有那位祖龙陛下。甚至他还觉得祖龙跟夏桀、商紂、隋煬等帝王是同一类人。
不得不说,那些歷代昏君暴君,在这一刻是荣幸的,否则他们何德何能,能与祖龙並列。
在这种情况,李善长觉得,时明在找死。
见李善长发飆,胡惟庸总算鬆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家这位老师会一直让他打头阵呢!
这种政策,他自然知道很好,但那只是对老百姓很好,对他们这种士绅来说,那可就一点都不友好了。
但他身为丞相,能在陛下面前说这种决策不行吗?说一句实施起来非常困难,就已算尽力了,要不他这丞相就当到头了。
老朱也確实有些生气,因为在他的想法里,秦始皇就是个横徵暴敛,不恤民力的暴君,书本上不都这么写的嘛!
结果,这个年轻人居然拿这样的货色来比肩自己?
李善长的挑拨离间虽然很粗糙,但不得不说,確实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