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谶语(2/2)
枚皋似乎身有不适,放下了书,对家老说道:“扶我起来。”
那家老立刻走了进去,要扶枚皋。
张汤快步走了进来,说道:“不用起了,御史大夫快坐着。”
而后望着还站在那里的家老,“春风这么寒,为什么开着门?出去,把门关上。”
“是。”那家老出去把门关上了。
枚皋两眼低垂,问道:“廷尉卿应该都知道了吧?”
“都知道了。”张汤颔首道。
这不是什么机封。
是枚皋的“身份问题”。
枚皋之所以能出仕为官,皆因其父是“枚乘”,就是与邹阳并称“邹枚”,与司马相如并称“枚马”,与贾谊并称“枚贾”的那个枚乘。
枚乘两谏吴王,劝止七国之乱,虽然没成,但也因此名满天下。
陛下即位,慕其文名,以“安车蒲轮”接枚乘入京,但因年事已高,死于途中。
于是,陛下下诏寻找枚乘的后代,枚皋自称是枚乘的儿子,又展露了非凡才华,得到了陛下的青睐,从此平步青云。
但他并不迷恋权势,苟合时尚,相反,他“不通经术”,这在“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势下,就更加显得可贵了。
这使得李蔡死后、董仲舒难当大任时,枚皋从中朝一跃为御史大夫。
而且,枚皋还有不同于一般文人之处,他的谈吐滑稽,不拘礼节,经常在陛下面前调笑取乐,但只要有机会,他便直言切谏。
当陛下滥用人力物力,修建奢华的上林苑时,他就曾和东方朔一起上书反对。
中、外两朝,枚皋风评甚好。
可是,如果从一开始,枚乘之子的身份就是假的呢?
冒名顶替到陛下面前,这是欺君之罪啊!
廷尉署目前的证据,无法证明枚皋是假的,但可以证明枚皋不是那么真,请枚皋到廷尉署辨陈一二,是可以的。
当然,以枚皋的身份也可以换其他地方,丞相府、长乐宫、未央宫,甚至是甘泉宫,张汤都可以奉陪。
但是,换的地方越大,枚皋受到的质疑就会更多。
“我的父亲是枚乘,我的母亲是枚乘妾室,这是我母亲故去前都还在坚持的事,也是我一生的坚持,廷尉卿,我不希望这件事被玷污。”
张汤无动于衷。
如果真要是人的坚持都是事实,那天底下的人都会是皇帝的儿子,这大汉江山要不要都分一分?
“是以,我不会做任何辨陈,也不会去廷尉署或其他地方,哪怕是死。”枚皋咳出了血,显然是提前服了毒。
张汤自负有一些膀力,至少可以保证不接受眼前的文弱书生血溅威胁,御史大夫凭什么认为,他会保守住这个秘密呢?
“我与郭解有过接触,得到过他的家学指点,在谶语之上,有几分建树,愿赠予廷尉卿。”
枚皋咳出的血越来越多,将案牍上的帛书谶语往张汤方面推了推,之见其上赫然写着:“丹墀九仞台,霜笔天门开。
朱门黄金裂,三公血作阶!”
(本章完)